大麦AV
搜索
近期: 部
总: 部
推荐使用Edge浏览器、谷歌浏览器访问本网站,DNS推荐使用腾讯DNS。
觉得不错的话,可以把本网站分享给你的朋友。
视频一区
国产传媒
国产情色
国产主播
韩国主播
日本无码
日本有码
中文字幕
AV解说
视频二区
欧美情色
成人动漫
三级电影
女同性恋
偷拍偷窥
SM重口
网曝吃瓜
AI换脸
图片专区
网友自拍
唯美写真
露出激情
街拍偷拍
丝袜美腿
欧美风情
成人漫画
小说专区
都市激情
校园之恋
真实体验
武侠虚幻
家庭乱伦
职场丽人
经验故事
当前位置
首页
职场丽人
内容页面
《醉春风》-4
第六回老大嫁人心不老娇痴独绝念逾痴
良宵清画,酒浅情深孤影瘦,花远阑干,不醉人儿倚笑看。
我非刘阮,桃源有路曾迷乱,写到惺忪,绿发红颜半幅中。
《减字木兰花》
且说张三监生,自从请了龚先生在家读了几年书,文理略通了些
,之乎者也,不十分差了。龚先生道∶「你资质虽钝,心志颇专,趁
年纪不大,锐气正高,不如径往石湖治平寺里,没甚人来的僧房,同
你去读一二年书,这一科就好进场了。」张三监主依了业师言语,要
收拾去读书,只为人少,又买了个书童,唤做文桂。又买了许多古今
文章,依旧是张俊买办,跟随龚先生一只游船,头一日吉利,原摆了
两桌酒,随路吃去。到了治平寺僧房,先送了些房金,在里面读书。
出门时节,吩咐三娘子道∶「你今年二十六七岁了,该老成些,
若再出丑,我定不轻饶。况我原被杨先生引诱坏了,如今改过自新,
你难道又说州官放火,百姓点灯?」三娘子道∶「晓得了,不消吩咐
,十分熬不得,叫阿龙来请你。」张三监生道∶「使不得,读书要紧
。先生入城,我才回来。也罢!我宽你阿龙这一条路儿,还不到得扬
开去。」三娘子笑笑儿应了。张三监生原是没奈何的活,那三娘子得
了这一句,越发放肆了。他道丈夫容了他,这一路料没什麽大利害了
。
入则第一夜,就要寻人,却不曾预先寻得,便叫阿龙相伴,秋花
怎敢不依。一更时候,阿龙正射得闹热,忽听得拔步床板壁上,连敲
几下,却原来下午马修痒来,阿龙吩咐了他,因此寻了个扮旦角的戏
子,叫做管舍,生得标致,又会肉麻。三娘子爱他就如珍宝,只是斡
事虽好,却欠长久。睡了一夜,也就与了他一两银子,凭他去了。
新的旧的,更番迭换,又不知多少弄过了,连哥哥、弟弟,晓得
他如此淫乳,都道∶「不如早死了,也得清净。」他在家,日弄夜弄
。一个八九岁儿子,请过先生教他读书,三娘子又把先生弄上手。儿
子亲眼看见,气忿忿要对父亲说。其时奶姆老公已死,长久倚靠这家
,再三对他儿子道∶「你爹爹不管,何苦儿子反做冤家?自古道∶子
不言母丑。母亲丑事,儿子只该遮瞒。」那儿子只得罢了。奶姆把这
说话说与三娘子。从此做事,都瞒着儿子。
文璧长成了,他又自做主,招了个油花李二,也是修痒的。马修
痒为媒,请了阿龙、张恩酒饭,先央阿龙带到治平寺磕了张三监生的
头,才回来做亲。那知这油花为人奸巧,极会奉承,初进来这一夜,
央马修痒说,先陪侍了娘娘,方敢与文璧同睡。这样说,若是正经女
子,决然大怒起来。三娘子已是没正经,不长进惯了。反说他晓得尊
卑上下。黄昏时节,竟与油花弄了一次。油花夜里对文璧道∶「我们
做修痒的,就是小娘儿与我偷了,就没有好人去嫖他。你家娘娘这等
没正经,只怕做不得良人家到底。」
过了几日,只管撺掇他出去就。三娘子心已乱,意已痴了,竟
依了油花,有人要嫖,就在船里寺里,各处旷荡。没一些良人家体度
了。
忽然一日,龚先生要回家走走。张三监生也回家来,适值三娘子
被徽州人接去奶姆,秋花只说:「娘娘往观音山烧香去了。」张三监
生问∶「谁跟去?」秋花说:「是李二。」忙忙叫∶「阿龙快去!报
与娘娘知道,叫他快些回来。」阿龙寻了一日,原来在船里,是马修
痒跟着。说了缘故,三娘子瞒不得了,只得与各位客人说了自回。到
家已是黄昏时候。张三监生却也不想,到酒船上陪徽州客人,依旧同
一睡了。
过了半年,八月十八日,人人都到石湖去看串月,三娘子被一班
浪荡子弟接在船里。他不知丈夫看书的治平寺,就在石湖边。竟同了
这些少年说说笑笑。其时行令都会了,说乾罚不乾,正在热闹,船已
到了,泊在岸边,时方停住。无巧不成话,张三监生吃了午饭,听见
说游船甚多,出来步步。劈头撞见这只船里,三娘子在那里罚人不乾
,三娘子却为行令忙,不曾见岸上的丈夫。张三监生揩了揩眼睛,道
∶「莫不是眼花了?真真是我家不良之妇,难道竟出来陪酒不成?」
又听了他声音,越发是了。道:「罢了!罢了!我如今做人不成了。
且住,我若正起夫纲,自然该杀了他,也替去世的大人出气。只是他
哥弟不是好人,反道我纵容他,治家不严,前程不保。我只做不知,
同先生再读半年书,这家里也不消回去。逐渐的各栈房银子,俱收了
起来。明年乙卯,又是科举年时,不免改了北监,竟往北京去了。写
一休他的书寄回,休了他往娘家去,料然人也不十分笑我了。」反退
几步,气忿忿含着眼误,回治平寺来。
次日,打发文桂回去说,寺里清净极好读书,连儿子与先生都请
到寺里来。这是张三监生要带儿子往北京,先做下这个地步,三娘子
正怕儿子长成了有些碍眼,忙收拾了铺陈,把个儿子和先生都打发治
平寺去了。有诗为证:
女子空房中,中夜起长叹。
况复淫如雀,宁甘衾枕单。
失却丈夫心,但知恋所欢。
亲儿不复顾,亦作路人看。
岂知没下梢,有泪只自弹。
且说张三监生,到了年节,带了儿子回家过年。佯作欢欢喜喜,
一些不露。灯节过了,就吩咐阿龙∶「我今年改北监,痴心图谋中举
,要打点五千银子上京,你可各栈房吩咐,只赎不当,且总算一算,
除了带去银子,重新当起未迟。」阿龙禀道∶「娘娘支用太多,原要
求相公算算账,才知明白。」
二月间,阿龙在各栈房凑,只凑得四千,把账送与张三监生面算
。原来三娘子支用过度,所有家私,三分已用去了一分,还亏家中豪
富,赎赎当当,不甚出丑。此後整千大主,也不能应客了。张三监生
只叹了口气,也不争闹了。
因为上京,大小先生须先辞了。三月初旬,吩咐整了一席家宴,
夫妻饮酒饯别,张三监生在席间,只管掉泪,三娘子问他,只是不说
。次日收拾下船,才叫儿子同去,三娘子只道路上冷静,并不疑惑。
临出门时,才对三娘子道∶「我如今只带张俊、文桂上京,你年纪三
十多岁,也不小了,切不可不想下梢。我和你做夫妻一场,只愿你後
面好似前面,儿子是我儿子,不须记褂。」说罢,又掉下泪来,三娘
子道∶「出长路须要吉利,不要如此。中了举人进士,少不得就回家
的。」张三监生同儿子下了船,往北进发。
恐怕带了许多银子,独行不便。到了镇江,恰好有苏州帮粮船上
京,他带了文桂,寻了一只空粮船,讲定了官舱房舱,搭到张家湾,
连神福犒赏,共纹银十两伍钱。心下想道∶「就是到京迟了,我又不
是饱学,进不及场也罢!」又问粮船几时过江,粮船上道:「还有十
来日,竖了大桅杆,等了顺风,方才开船。」张三监生道∶「我还要
南京取了改北文书,不知可等得及麽?」粮船上道∶「怕你性急,故
此说得近些,正早哩。打点二十天这才稳了。」张三监生就请驾长酒
店一坐,先付了纹银一两五钱,立了合同文契,言定下船日,再付六
两余。到临清,一路逐渐找付。就回船来,权把儿子文桂,寄顿一个
相知朋友潘铺里,连行李都寄在一间堆货楼上。带了张俊,星夜雇
了一轿一驴往南京,起改北文言,连往回共八日,重新到了镇江。他
一路打算∶「若休书迟了,到底是我老婆养汉,况张俊有妻子在家,
跟我必不长久,粮船安稳,不须多人伏事,不如在此写了休书,付与
张俊回去,但不知儿子心里如何?等我悄悄问一问他,只说闲走。」
锁了楼门,吩咐张俊在寓照管,带了儿子与文桂走到西门闸口,一个
僻静茶馆坐了个坐头。
一面问儿子道∶「你可知你娘淫乱麽?」儿子道∶「知道的,常
要对爹爹说,奶姆只管叫我不要。他说什麽∶子不言母丑。」张三监
生道∶「我如今做人不成了,故此收拾了三四千银子,到北京另立家
业。这不长进的婆娘,毕竟越放肆了。你後来,连女儿也没人与你为
妻。带了你出来,要把休书一纸,打发张俊回去,凭他嫁人。你肯也
不肯?」儿子道∶「儿子虽只十岁,不晓人事,但每常出门就有一班
小厮,指着我道,小乌龟出洞来了。我不知气苦了多多少少。不是做
儿子的,不念娘恩,实是不认他做娘了。」张三监生道∶「好好,好
儿子,有志气,你在张俊面前,不要说破。」又吃了几样果子,两壶
茶,会了钞回寓。写了一纸休书,又写大哥、二哥一封书。书道:
愚弟不幸,娶某氏为妇,淫荡不检。两兄必已稔知。前所以
离家北上,不敢叩别者,无面目见两兄也。今其亲生之子,
亦不愿认淫母为母。弟已挈之北上。休书一纸,乞两兄付之
,速令改嫁。弟家赀虽已败坏,尚有若干家僮。阿龙有帐,
是弟算结批定者。姑念一场夫妇之情,仍与此妇银一百两,
并随身衣服箱笼,但不许仍住我居。馀者乞两兄分别收管。
弟不归,则竟属两兄;弟若归,凭两兄给还多少可也。顾家
若反有言,彼亦在庠,料难逃於公论。凡事乞志手足之情,
言不尽意。
写完了,把休书封在大哥、二哥书内,叫过张俊,吩咐道∶「我
与你一两盘缠,连夜搭船到苏州,把此书送与大相公、二相公,有要
紧说话。不许先到家里,误了要紧大事。」张俊领命去了。次日,张
三监生尽数收拾行李,搬到粮船上,又与了六两纹银,只等顺风,开
船过江前去。正是:
车儿东兮马儿西,人生最苦是生离;
莫言且说三分话,事到头来悔亦迟。
且说张俊搭船到苏州,不敢违主人之命,把书送到大房,张大拆
书看了,问道∶「三相公如今在那里?」张俊道∶「还在镇江。」张
大道∶「可曾吩咐你几时赶去?」张俊道∶「打发来时竟不说起,小
人一路来,正疑惑此事,想是三相公不用小人了,不知大相公书上,
可曾说用不用?」张大道∶「不说用你不用你,倒是家里的事发了。
你且回去,等我与二相公商议了就来。」张俊出了门。张大又叫了转
去,道∶「你且慢去,等我请二相公商量了着!」顿时二相公来了,
张大把书与他看,张二看了就道∶「张俊可曾回去?」张俊道∶「三
相公吩咐先送了书,才教回去。又没娘娘的书,小的不敢先回。」
弟兄两个在厅後商量了一会,族长也请来了。原来张老监生原是
新发财主,族长只带小帽,穿件白布海青,坐定了。弟兄两个,先把
这言语,说了一遍。才送来书与他看。族长道∶「我不识字,只说就
是了。」张俊在旁窃听,才知主人已休了主母,越不敢走动,直待他
三个商量定了,一齐到新家巷来。
三娘子正同人在房吃酒,听说两个大伯来了,吃了一惊,道∶「
久不往来,此来何意?」迎将出去。弟兄两个和族长,只得都作了揖
,把这言语说了一遍。三娘子不慌不忙道∶「二位阿伯在上。他镇日
偷婆娘,嫖娼妓,丢我空房独自,也单怪不得我。」大伯道∶「三娘
子,你也忒没体面了,怪不得我兄弟,你儿子也不肯认做母亲,何况
丈夫?兄弟又把一百两银子,其随身衣服箱笼,把你带回。也算好人
了。」三娘子道∶「儿子不认我,这话不真,我去是去了。只要两位
阿伯,照管我儿子一照管。」张大道∶「这个自然,不消记挂。」三
娘子放声大哭起来。族长道∶「三娘子,是你自家不是,也难埋怨丈
夫,快快收拾起来,娘家去罢。」三娘子道∶「休书是他亲笔,不消
说了,只是族长与两位阿伯,也要写在上面,画了花押。我年纪不老
,料然守不成的。」张大、张二只得同族长都画押了,交与三娘子,
一齐进房去。
面教收拾了原来四只大箱,四只皮箱,凡是细软物件,都凭他带
去。又令阿龙将栈房存留银两,兑出一百两,付与三娘子。文璧夫妇
跟随前去。张二道∶「阿龙账目未交,是去不得的。若交清了账目,
凭你住在我家也得,或自出去,或跟随三娘子嫁人也得。」张俊、张
恩就在这里看守房屋家伙,你娘叫他自去。」三娘子又大哭了一场。
别了族长与两个伯伯,下了小船,往娄门顾家去了。这是淫女子自作
自受。道是生离,却是死别。想到伤心处,不由人不掉泪。有诗为证
∶
淫女从来不恋夫,但知蜂蝶觅欢娱;
弃捐中道浑闲事,问有收场结局无。
且说三娘子搬到娘家,哥弟都吃一惊。只为爹娘面上,又贪他手
里有些,也就留下了。住了半年。他过世父亲,平昔收租放债,结了
乡里人的怨。第二儿子依旧如此横行,就有七八十个仇家,告发在抚
按衙门。顾大怕连累出丑,只说游学京师,在本学起文书,抬了年月
躲出门去了。顾二被捉到官,受刑不过,死在牢里。三娘子索性大开
门,做了私窠子,就是文璧老公买办,又兼了修痒。怕在娘家,毕竟
有碍,另租了一所房子,住在鹦哥巷里接客,好不热闹。
说时迟那时快,接了五六年客,已是近四十岁的人了,又思量从
良起来。有个嫖客黄六秀才,喜欢了他,又道他没老鸨儿,不消十分
财礼,娶了回家。谁知黄六秀才,原先娶了个药婆为妾,连大娘都怕
他的。怎容得三娘子?头一夜就闹起来。三娘子道∶「我不是没名没
姓,小户人家出身,那个不晓得百花张三娘。黄相公你好好送我回去
,不要弄出人命来。」黄六秀才没法处了。这日正值他一班好朋友,
各出公分与他贺喜。有个邹四官是黄秀才心腹,只得对邹四官说了,
借他家里空楼住住,且待事定之後,再寻房子搬去。邹四官忙应允了
。这邹四官原住在阊门外,後楼去靠河边。看那船来船往,大好顽耍
。黄秀才连夜叫了小船,载了三娘子,与带来两三个皮箱,交与邹四
官,央他同回家里,我明日午後就来。
三娘子同了邹四官,双双来到家里。邹家娘子极是贤慧的,接了
进去,安顿他在後楼。阊门外买东西极便易,顿时摆下酒肴。邹娘子
陪他坐地,三娘子道∶「这里没人来,又且夜间,何不请四官同来坐
坐?」邹娘子自去说了。邹四官走来,一齐儿吃酒。邹娘子怕他们有
些别故,碍眼不便,抽身下楼去了。
一男一女,又吃了回酒。三娘子有了五分酒意,笑嘻嘻的道:「
我今日从滚一场。难道头一夜,叫我独自睡?四官,今夜要你陪我!
」邹四官道∶「你不嫁黄六老,我极该奉命。如今是我朋友的如夫人
了,怎麽使得?」三娘子道∶「看今日情形,我与他也难终局。况且
无人得知,有何妨碍?」言来语去,两下情浓,就在旁边床上,成就
了好事。
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吃官司淫心未已寻旧好痴骨难医
忙相失,待得闲时文弄笔,艳词写就,非关组织。情海缘,
山高广极,形来伴影旧相识,风流孽障,前生结得。
《忆秦娥》
且说三娘子自与邹四官弄了,况兼他娘子贤慧。这三娘子竟有丢
了黄六秀才,嫁邹四官的意思。黄六秀才第二日来,还与他有些温存
,後来越与邹四官密了,越与黄六秀才疏,也是自然之势。闲话中间
,三娘子对黄六道∶「你家小老婆这等凶狠,不如放舍了我罢!我四
十来岁的人,趁容颜未谢,再不寻终身了局,後来没人要了怎好?」
黄六道∶「你意思要嫁那个?」三娘子道∶「我不论谁人,只要娘子
贤慧的就嫁他。」黄六道∶「邹四官娘子最好,你嫁了邹四官何如?
」千不合万不合,三娘子只道黄六是好话、真话,随口应了一声道∶
「好!好!」黄六心下疑惑,再不言语了。抽身就走。
黄六去了,邹四在外回家。三娘子说了这话,邹四道∶「不好了
!这一句明明认了要嫁我。无丝也有线了。黄六老是乖巧的人,必然
疑惑。不久把你转寄别处,或是打听风声,反为不美。」三娘子道∶
「他又不曾费多少财礼,娶我回家。况且小老婆太狠,容我不得。不
是我无情无义,我不怕他!」从此黄六秀才,足足有一个月不来。邹
四只说∶三娘子请他,见面便说他才走来。三娘子没睬没,只管要
他了绝。黄六心下想道∶「他是天下数一数二要弄的,难道这等忍得
住?与邹四弄好了,不消说得!」便也不十分亲热,洋洋的又回家去
了。
过了几日,出其不意,叫了一只船,带了铺盖,傍夜才撑到邹家
後楼河下,看他动静。正是∶
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听了一会儿,不见声响。自己在船中独酌。
约莫黄昏时候,听见楼窗呀的一声,推开了两扇。邹四的声音,
道∶「好月好月,三娘娘,你可来看月。」里面应道∶「哦,我来了
。」黄六轻轻走出,立在船头暗处,往上看得明白。只见邹四搂三娘
子在怀里,看看月,亲亲嘴,好不肉麻。黄六且不叫破,看他再做些
什麽。看了一会儿,忽听得三娘子道∶「这两日,黄六这乌龟被我怠
慢了一场,又不来了。只是不得了绝,我和你到底还是偷情。等我几
时告他一状,说他强占有夫妇女;他是秀才,料然不敢出头。」邹四
道∶「你若肯出头露面,去见官府。一府两县,都有我熟朋友,准状
是极易的。只是在我家里,如何容你告状,岂不伤了朋友体面?」三
娘子恼起来道∶「我被你千捣万射,弄了半年多了,既要我做老婆,
还顾什麽体面?」
黄六听了这话,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大叫起来道∶「狗淫
妇!你的头发根,还是我拿着哩!怕你走上天去?不消你告,我先告
你两个。若不褪了裤,打你们一顿板子,我黄六秀才誓不为人。」邹
四瞧见黄六在楼下,退一步躲着。三娘子接口道∶「你既娶了我,怕
家里那淫妇,寄我在人家出丑,还亏你不羞。」你一句、我一句,相
骂了一场。三娘子也进楼去了,关上了窗。黄六也开船,往城门边去
,思量告状计策。叫开了阊门,连夜进城,寻他弟兄们到写状人家,
打点行事。
且把黄六告状放在一边,只说邹四对三娘子道∶「如今须是你到
他家看他怎麽,难道吃了你肚里去?若住在我家,这官司怎了?」三
娘子道∶「好好好!老早的就推开了。只为你骗得我热来,有心嫁你
,才有今日的事。拚得做得,我和你一心一意,挺着肚皮与他打官司
,才为好汉。」邹四道∶「我没有和他告状的事,若你执意要告,明
日进城,到写状的张大哥家去,央他商量要写状去告,只是没有中证
。」三娘子道∶「你就做中证何妨?」邹四道∶「他如今定然连我也
告了,被告如何又做中证?」三娘子想了想道∶「有个杨先生,我前
夫家处过馆的。他贪财的人,去寻他来做中证罢。」计较定了,邹四
又叫他娘子整治了些酒肴,两个对饮。饮过数杯,酒兴发作,邹四道
∶「你与他讨了了绝,嫁了我,是我的老婆了。如今还是射黄六的小
老婆,你可拍开了,等我射一个爽利。」三娘子道∶「打起官司来,
还有几日在城里,不得大弄。且和你弄一弄作别。」两个乒乒乓乓,
这场好杀,真正惊天动地。有一曲排歌为证∶
好弄婆娘,翻身跨马,掀开两片精巴,外边茅草里头滑。一
半真哼一半假,随心弄,着意耍。凭他提起两丫,又非好女
,是惯家,出乖露丑,甚收煞。
且说三娘子这场大弄,明明是与邹四官作别,他心里只道,还有
会期,那知道缘法已尽,再不能镇夜欢娱了。次日叫了一只小船,两
个如夫若妇,同到写状的张大家来。写了一张状子,又请了杨先生,
说明了中证的话,把状子托与张大去递。邹四留三娘子住在张大家,
不便同睡,只得自回。
那知黄六秀才是个健讼的人,算计如神,衙门情熟。告准了状,
出了差人,他还不领来捉人。打听得三娘子已进城告状,住在张大家
里。邹四日日进城,夜夜出城。中证却是东城的杨霄,原是老童生,
极不长进的。就悄悄叫人请将他来,买嘱了他,只说∶三娘子的嫁,
是杨霄为媒,因邹四拐他逃走,被黄六秀才拿住了,故此告状。先与
了杨先生二两银子,许赢了官司,再找八两。
这老杨是见利忘义的人,又不见邹四与三娘子一些银子,酒饭相
待,也只平常。他的心就变了,满口应承,替黄六出力。黄六安排已
定,又与了差人三五两银子,带了黄六秀才,上堂禀官道∶「一向邹
四、顾氏,俱在逃无获。今打听得躲在张大家。张大是个刁民,不敢
去拿,求老爷牌上批拿张大同审,小人才敢同秀才上门。」知县登时
批在牌上道∶「并拿张大听审。」差人此时,已是得了钱,又要被告
的东西了。如狼似虎赶到张大家。
正值邹四、顾氏吃饭才完,被差人扯了就走。三娘子连轿子也雇
不及,张大原是差人相识,把眼一眨,放他走了。越发没人。招驾直
拿到县前,差人安顿他两,傍在头门里。上堂禀官,官还未退堂,便
叫带进听审。
不消论起数了。只见带进时节,杨先生也在其内,邹四大惊道∶
「顾氏状子,另是一个差人,为何我们中证,却在他牌上带进?」那
知黄六连顾氏准状的原差,也都与了银子,做了一路了。两起差人,
两张牌,都送在案桌上。差人禀道∶「张大原不在家,邹四、顾氏据
说他是歇家。」知县也不言语,把两张状子一看,便叫杨霄∶「你怎
麽说?」杨先生道∶「小人原是教书的,这顾氏的前夫张监生,是小
人门生。因为顾氏淫乱,休了他,自往北京十年不回。顾氏开门接客
,不成体面,小人劝他收心,嫁了黄秀才,是小人为媒,指望他年过
四十,改行从善。不料他又与邹四通奸,有逃走一事,怪不得黄生员
告状。」知县叫过黄六来,喝道∶「你是秀才,也不该娶娼女为妾,
姑念斯文免罚。只输银十两,舍与半塘木铃和尚,修虎丘塘岸。」
又唤顾氏上堂。不由分说,喝教扯下去打,拔签三根,打十五板
。皂隶禀道∶「去衣?不去衣?」知县道∶「奸淫的事,如何不去衣
?」只见众皂隶,鹰拿燕攫,扯将下去,揿倒在地。扯掉裤子,露出
雪白的屁股。把板子吆喝一声,打将下去。谁知皂隶只道是女人,力
少头脚揿得不狠。三娘子从不曾受刑,疼痛难当,直立起来。一张毛
正对着知县,知县大怒道∶「贱妇这等可恶,快扯到二门外,着实
打。」皂隶又鹰拿燕攫,扯在二门外去。三娘子一只手提着裤子,口
里喃喃的道∶「列位阿哥,官府坐得远,将就我些,恩当重报。」众
人应允了。果然这十四板,一半打在地下。只碎得些苦皮儿,打完了
又带得上去,当堂跪下,县官才叫邹四,当面骂道∶「你这奴才,他
虽做过娼妇,既经从良,你就不该拐他逃走了。」邹四正要分辩,知
县已拔了八根签,喝叫打四十板。众皂隶一齐扯下,着着实实打了四
十。打完,邹四爬上去禀道∶「黄秀才白占了这妇人,只为家里淫妾
吃醋。寄顿顾氏在小人家,又不是小人去通好拐带。老爷若把拐带问
小人罪名,小人死不肯服。况一个秀才,家里两个妾都是娼妓,都是
白占的,如何好意替他一妾,反告小人?顾氏不愿朝朝独自,夜夜孤
单,故此告他,指望离异改嫁,与小人何干?这样黑心禽兽,天不盖
、地不载,还求老爷做主。」知县只因黄六原是科目人家,有大大分
上,先与知县讲过,竟不追究,只得道∶「据你说寄顿你家,原是他
开门揖盗了?妾不可寄。娼妇从良的妾,如何寄得?也罢,只问你个
全,有力杖罪,免徒便了。顾氏从良不终,东奔西走。着原差带去官
卖。」批定官价十二两。都画了供,邹四召保,一齐赶出去。正是∶
纵使人心似铁,虽逃官法如炉。
莫说三娘子在家吃官司。且说张三监生,带着儿子到了北京,在
御河桥一个半饭店不饭店的高家楼上作寓,思量在前门上,搭个夥计
开店,急切未就。
过了半月,久旷的男子汉,只得同了朋友到东江米巷,寻个小娘
儿嫖嫖。有个山西来的鸨儿家,姓赵,养女叫做玉娘,年方二十一岁
,生得标致又且端庄,不像个妓女出身。张三监生做了东道,就在他
家歇了。次早才回下处。以後来来往往,也不只半年三个月了。
次年二月,到了监补坐,满监里二十四个月,拨历在吏部,挂选
考了民例第四,该选主簿。他也不寻夥计开店,反在西边甘石桥地方
,租了五六间一所房子,买了些家伙,又把二百两财礼,娶了赵玉娘
回来,半正半妾,在家照管。儿子附从了个先生,取名自,读了两
年书。依旧聘了苏州人在前门开店的李家女儿,与自为妻。张自
见玉娘正经,心里道∶「他胜似嫡母。」口口声声唤他做娘,倒有七
八分孝顺。
又过了几年,张自已十七岁了,张三监生央媒说合,替儿子取
了亲,又买了个京里丫头,配了文桂。一家和乐倒像人家了。不在话
下。
且说张三娘子,是原差带回。一应行杖的使用,都是原差招认了
。原差姓桂,叫做桂文。原是个荡子,这一夜就与三娘子奸宿了。思
量帮衬他一番,好图久长走动。次日,只说知县吩咐,就到黄六秀才
家,取了未带来的一个皮箱,又到邹四家取了原带去的箱笼什物,该
卖的卖了。又替他在衙门里,拉了十个朋友,一两一个,做了十两银
子的会,凑成十二两,纳在库上。管库的也为帮衬女人,不要他的重
头,付与了库收。
如今又是自己身子了,才央烦桂文,就在他附近小巷里,租了三
四间房子,重新开门接客。虽然四十多年纪,妖淫模样,却还有人爱
他。前日出去的阿龙,娶了一房老婆,其後死了,孤身无倚,又来跟
随了三娘子,买东买西支宾待客。三娘子闲的时节,也与他叙叙旧情
,朝欢暮乐,倒也不十分冷落。只是一班衙门里人,你往我来,十个
倒有七八个嫖他过了。虽是这般说,他心里只爱得个姓俞的门子,别
个只是哄他哄罢了。有吴歌为证∶
姐儿心上自有弟,个个人等得,来时尽是次身,无子馄饨就
是面,也好权时点景,且风云。
且说三娘子与俞门子好了。这俞门子会串几出戏,就勾引三娘子
扮了正旦,自己扮了小旦,请个教师朱敛华,学了一出「幽闺记拜新
月」,一出「潘必正偷诗」。却是俞门子扮生,三娘子扮旦,朱敛华
扮进安。虽然曲子有些走板,却也分外动人,哄动了满苏州城里,真
正叫做其门如市了。夜夜有客,日日陪酒。张大、张二都没了,黄六
秀才又不好出头管他,顾家宗族是乡里人,也没个认得他的。足足热
闹了四年。刚刚是张三监生选在顺天府文安县做主簿的日子,若是他
不做歹事,岂不也是一个小小奶奶麽?
这年冬里,俞门子娶了个查家女儿,做了老婆。自己为年纪大了
,又不做了门子,搬移在东半城去了。只为他面庞又好,干事通宵不
泄,就像鸡啄食的一般,把头在心花上一顶一顶,弄得女人浑身
趐麻,快活难当。故此三娘子一个魂灵,竟落在他身上。俞门子也道
他会凑,不比家里老婆。再也不晓得丢。像似射死的,十日里面也
到三娘子家,歇两三夜,或者家里有事,也就七八日不来了。
东城有个韩家滨地方,一个极富的监生,姓顾。平昔贪酒好色,
惯嫖私窠子,若是酒後惹了他,又极要打小娘儿。为因闻了三娘子名
,接他家里去,要看他演戏。
这日顾监生约了几个串戏朋友,帮衬他串两出。三娘子再三不肯
道∶「我原不十分会戏,只得一两出,须是俞二官原班同串,那里与
别位合得来?」顾监生只得罢了,道∶「明日请俞二官来,一定要请
教。」大家上席吃酒,恰好十三好月,直照中庭。大家吃到二更,众
人都献技唱曲。顾监生再三求三娘子一曲,只是不肯道∶「明日献丑
罢!只得这几只曲子,今日唱了,明日如何上场又唱?」顾监生酒後
先有些恼了,酒席完了,送客到门首。只见一天好月,分外光明,这
东半城原是冷静地方,不比西半城热闹,常有人带了小娘儿步月。顾
监生高兴起来,要在街上步步。三娘子道∶「极好!极好!我们今夜
同步到俞二官家,约了他明日,这就稳了!」一齐出门,随路走去。
那俞二官住在玄妙观前,打从天官寺前步至玄妙观,足有二里,
男子汉还不打紧,三娘子走得倦了。到了俞二官家,恰不在家里,三
娘子只管坐着等他。顾监生说道∶「晓得他回来不回来?我们去罢!
」三娘子道∶「等我进去问声,不知往那里去了。」进去问时,里面
也不招接,只回说道∶「在张三娘那娼根家去了,今夜自然不回来的
,不消等他。」三娘子听了这话走出来,定要回家去。只说∶「月经
来了,我明日再来。」顾监生恼得两眼爆出火来。且不发作,竟同他
出门,往三娘子家去。
到家便问∶「俞二官可曾来?」阿龙回道∶「坐等了好一会,才
去得不多时。」三娘子道∶「我说他等不得,定然去了。」也不请顾
监生与众人进去,呆呆的立在客位这一间。顾监生忽然把手插入三娘
子裤裆一摸,大怒道∶「并不见月经来,如何骗我,我难道不高似门
子?你这狗妇,这等放肆!」一把头发揪翻在地,乱拳乱脚,踢打起
来。众人再也劝不住,踢打一顿,三娘子尿都打出来。众人才劝了。
一路千淫妇、万花娘,骂了出门。
三娘子被他打个半死,阿龙扶进房去,倒在床上,放声大哭道∶
「只为自不长进,做了这样人。官府打过了,这千刀万剐的,比官府
还打得狠毒,我不如吊死了罢!」阿龙再三劝了。满身疼痛,半死不
活。平日往来的朋友,与那俞门子都来看慰他。服了好些药,睡了两
个月,才得起床。他此时颠倒想起丈夫来,与阿龙商量道∶「我还有
百来两银子,藏好在天花板上。不如趁了粮船,到北京寻相公去。若
是相公不肯收留,我会两三出戏,虽年然大了,尚不十分觉老,不怕
京师地面没人要我。」阿龙道∶「这也极好,待我问问粮船去。」
未知後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张监生言旋故里赵玉儿甘守空帏
杨柳风吹何太急,桃花雨骤苍苔冷。此际不堪情,断肠二四
更。
卷卷鸳鸯被,掩掩珊瑚泪。新旧总徙然,残花岂再解。
《菩萨蛮》
且说张三监生在文安县做三衙任满,升了南京鹰扬卫经历,辞了
上司,重到北京。收拾帐目,打点同了家眷,水路回南,这番不住在
西边甘石桥了,就在前门往东,寻了个下处。在陆侍郎口儿,也
是个热闹所在。他也是京官了,不免拜拜苏州亲友,凡是缎店、洒
线店、扇子木梳各杂货店。
偶然一日,拜个缎铺子姓徐的。主人不在家,接帖的是个老仆
。他见是纱帽绿领,一个骑马的官员,全然不认得了。张三监生却认
得是走脚通风,前日那个老管家。便问道∶「你认得我麽?你如今越
发老了。」老仆想了一想,才笑起来道∶「原来是张三相公!恭喜!
恭喜!做了官了。」张三监生唤他在旁边来,问道∶「娘娘、姐姐都
在这里吗?」老仆道∶「那年请相公不来,我家徐大官回家,又有人
说了些是非,在家闹了十多日,把姐姐许了个新秀才彭相公。那知嫁
到他家,是做亲的头一夜,新郎半夜叫将起来,道是破罐子,跑了出
去。他父亲也是老秀才,第二日,要告要吵,把姐姐退了回来,嫁
都不肯还我家。大官十分没趣,把两个娘娘与姐姐,都打了一顿。说
道∶『我三十八岁,尚没儿子,只这个女儿。指望嫁了女婿,做个半
子。如今出了这样丑,那个好人家,再来娶你?』没法处,我家官人
把住房都卖了,带了家眷,搭在龙衣船,上来到京里。过了两三年才
有个洒线店。陆家没了娘子,娶了姐姐做後老婆,去年也养了个女儿
了。」张三监生道∶「时移物换,多少变迁,可叹!可叹!你下午可
到陆侍郎口,问新升南京经历的张爷家,我还要赏你,也还要劳
你一事,不可失信。」老仆道∶「我下午准到张爷家来。」正是∶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原来张三监生只为破了徐大官女儿的身,心上不安。老仆受了他
三两赏封,传言寄语与大小娘子说了。央儿子的丈人浦亲家为媒,求
陆家两岁的女儿,与他儿子自新养的孙孙结姻。浦亲家与徐家、陆
家,都是在京开店,日日相会的。徐大官又不晓得就是浪子张三监生
,竟结了百年姻眷。只有张三监生与徐家大小娘子及女儿四个人心照
。为这联姻,忙乱了月馀。
正待往张家湾,寻船回南,只为搭官船不便,自雇船又怕路上难
行,蹉跎了几日。那知苏州头帮粮船已到,阿龙在前门上一问,正问
着了徐家铺,着人领到张三监生下处来。且喜在家。阿龙磕了头,
立起身来,张三监生道∶「我离家二十多年,你全没一禀帖寄来,问
问家主平安,今日来此何干?」阿龙先说了大相公、二相公把我逐出
,流落在外。然後把三娘子改行从善,来寻相公与大官的话,逐渐说
完。张三监生大怒道∶「我已休过了,闻得在外为娼,玷辱父母兄弟
。不成人的货,谁教你奴才领到北京来?」阿龙又跪下禀道∶「大相
公、二相公又在去年没了。小人不肯跟来,便要摆布小人。原说家主
若不收留,依旧回去。」张三监生教请出大相公来,张自也不认得
阿龙来。阿龙见小主人出来,一般跪下磕头。张三监生对儿子道∶「
我父子久在他乡,只为你生母淫贱,不料你大伯、二伯相继没了,我
的产业毕竟飘散。亲弟兄三个,病死了两个,岂不可痛?况你淫母,
苏州住不得了,搭了粮船赶到京里。我是义断恩绝,决不收留的了。
不知你心下如何?」自道∶「记得古书上道是∶『母出与庙绝。』
爹不认,儿子自然也不认了。或者爹与儿子,都助些盘缠。等他原
粮船上回去。」张三监生道∶「我父子如今往南赴任,他在北京落得
眼中清静,他回南不回南,不必管他。况已休的妻,原不是我家人了
。也罢!取出三十两银子来,就算你与他的。」一面叫自取银子,
一面叫过阿龙来,吩咐他道∶「你拿这三十两银子与他做盘缠,回去
不回去,我都不管。只不许说是我休过的前妻,小相公也要体面。若
说了是前妻,不论在苏州、在北京,我定然送你到官,问你个奸主母
的斩罪。妇人免不得讨气绝。不说是我前妻,凭你们做歹事,左右不
是我家的人了。」自取出银子,递与父亲。张三监生又教封好了,
写了数目,交与阿龙拿去。又吩咐道∶「你也再不许上我门了,我已
做官,送你到兵马司,便教你打一个半死。」阿龙忙忙应了自去。有
诗为证∶
败子回头便做家,奈何淫女恋烟花;
周旋子母非为过,弃置淫邪总不差。
人去任他风浪滚,身归喜我宦情赊;
从今南北分歧路,冷署悠闲罢晚衙。
且说阿龙拿了三十两银子,回到张家湾上粮船来,把一番的话,
从头至尾话了一遍。三娘子道∶「他不收留,怕没安身去处麽?只是
我若略守些规矩,如今也做了奶奶了。不知是那一个狗妇,倒做了现
成奶奶?」阿龙道∶「我为家主吩咐了,不敢打听一句,飞跑来了。
原说回去不回去,凭我与你,只不许说是张三娘。你如今意下如何?
进城不进城,早些计较。」三娘子道∶「我已四十六岁了,做小娘儿
也不久,就许嫁了你,也了我终身。只是百来多两银子,坐吃山空,
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会几出戏文,曲子又像模样。且认了你做老公,
你认了我做老婆,搬到城里寻个教师索性学些戏,你也学了打鼓板。
有好主儿,接他一两个,平常的不要留他,靠着做戏混几年。过了五
十岁,你那时也四十多岁了。一马一鞍,料不落寞,今夜就与你做夫
妇起好麽?」阿龙道∶「好便好,若与别个弄热了,我要吃醋的呢?
」三娘子道∶「夫妻间不消吃醋。只是如今姓什麽好?」阿龙道∶「
我姓安,原是安禄山的子孙,流落到南方去的。你既嫁了我,就唤做
安三娘便了。」这一夜,就买了三牲祭祀。两个没廉耻的,拜了天地
。权在船里做亲,把五钱银子,与船上买酒吃。
他两个在舱传杯弄盏,吃得烂醉。此时正是七月初旬还是热的,
两个都脱得赤条条。扯来床上席子摊在那船板上,阿龙把妇人揿倒在
地,挺着醉射那醉。只顶进去,就有骚水乱流。一个不知高低价
,捣这个不知死活价去。妇人口里哼了叫,叫了哼,也不顾船旁百人
行走。从古来老妓淫娼,没一个赛得他过。虽是命里犯了桃花,不料
他这般狂骚,弄到二更船上人都睡了,两个酒也醒了。方才爬起来,
又把冷酒大家吃了几瓯,上床去睡。
次日,找还了粮船上船钱。雇了一辆车子,双双入城。怕正阳门
近张三监生下处,反从顺城门进去。先寻个饭店歇下,托那店主人次
日寻房,却寻在戏子聚集的左近,请了教师教三娘子的戏,教阿龙的
鼓板。後来三娘子学会些杂戏,阿龙学会了鼓板,合在郑皇亲家班里
,倒也做了二三年生意。只为三娘子被人弄得多了,忽然一日,小腹
子疼痛起来,只一周时,就呜呼哀哉了。他原是好好人家的女儿,又
嫁在好好人家做媳妇,只为一念之差,再不改过自新,终於堕落。故
此一世没结果,悔死他乡。有诗为证∶
妇人水性古来闻,亦须常把身心束;
只缘夫主少年痴,学样思量图饱欲。
张郎李友聚欢娱,阴中任凭阳洗浴;
奇淫不过廿馀年,留与千秋作忠告。
如今丢过了第一个淫女。且说张三监生,因为雇船未便,与浦亲
家商量了,只得雇了四乘骡轿,跟随的男女雇了六个骡子,往南进发
。头一夜,出城迟了,走不多路,就住在长店地方。虽是个小小去处
,万历年间,民安物阜,凭他大财主大行李,随处可歇,并无盗贼骚
扰。
张三监生睡到半夜,梦见自己到都城隍庙里,上殿叩头。都城隍
道∶「张某只因你改却前非,不贪邪淫了,故此不减你的官禄,不缺
你的衣食,止少了十年寿算。这经历官儿,原没甚滋味。你到任後,
就该与你儿子援例入监。有了小小前程,便可保守家业。家里的田产
,还有些是你侄儿收着。明年速速告病回去,料理一年,就要辞世去
了。赵玉儿是你的老婆,不须忧他改嫁。」张三监生叩头称谢,陡然
惊醒,才知是南柯一梦。当夜说与赵玉儿知道。次日也说与儿子张自
,十分叹异。
一路闲话休题。到了黄家营,渡过了黄河,在清江浦雇了两只蓬
子船,直到仪真县地方。只因官冷,没有衙役来接。依旧自己雇了江
船,一帆顺风竟到水西门泊下。就以近就近,水西门里租了一所房子
,安顿了家眷。择了吉日上任。停不多时,在上元县起了随任纳捐的
文书,替儿子张自纳了捐。不等京咨到手,先去国子监,见了祭酒
司业,走班坐监。虽然文字不济,一般也列於衣冠,人前做人。坐了
半年。
张三监生忽然动了回家念头,在南吏部操江都察院,各上司中了
文书道是∶老病乞休。南吏部查他年貌册,只得五十多岁,年力强壮
,不肯准他病呈。张三监生又央了南吏部大堂一个同年考功司郎中,
一个同乡,再三恳求,才准了申文,转申北京吏部。张三监生又替儿
子自在国子监告了暂假,收拾回苏。雇了人夫抬扛,轿马坐人。打
从句容、白玉,一路直到丹阳下船,虽是小小官儿,也算春风一度。
有一曲簇御林为证∶
官员相经历容,池前雏唱道雄,村夫野妇都惊勋,左右的都
遵奉。轿儿中,鸟纱绣服,满面好春风。
张三监生到了苏州,船泊阊门。思量祖居新家巷地方,被顽妻出
丑一番,不好意思。先差人通知大房二房。原来大房绝嗣,止有二房
两个儿子。大的立嗣在大房,第二的原承二房香火,端的住在一处。
大房房子,只一个六十来岁的嗣母居住,弟兄两个到阊门船里,见了
张三监生与赵玉娘、张自,大家伤感了一场。就请三阿叔到南仓桥
大房旧居,安顿家眷,再作区处。张三监生到了大房家里,见过了老
寡嫂。有古诗为证∶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鬓毛催;
儿童相见无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过了几日,两个侄儿把栈房所存帐目都交还了。说连年利息,父
亲两个存日,并未结算。张三监生道∶「亏了两个阿哥替我掌管,才
不被恶妇费尽。还说什麽利息。」又把新家巷房子卖了,总写了一本
帐目,尽数交与儿子张自。吩付道∶「我看你不嫖不睹,不在外非
为,岂但不像淫妇生的,连我也胜似几分了。我只为少年时,血气未
定,被一个伴读先生引诱坏了,几乎丧身恚家。还亏我改过自新,不
至流落。你创业不足,守业有馀,只小小心心,保家为上。就是小官
,我为在京便易,故此营谋做了,也不曾趁什麽银子,你切不可动此
念头。」张自跪受教训,以後都是他夫妻二人管理。张三监生与赵
玉娘,当常叫一只半大不小的游船,虎丘观音山各处,逢场作乐。
过了年馀,张三监生忽然一病,医药无效,料道不好了。唤儿子
媳妇,含泪吩咐道∶「我为结发不良,天涯飘泊,只为命薄,才得回
乡,快活又不久长。你庶母赵氏,虽出青栖,似能贞守,你夫妇二人
,须事如嫡母亲生。他年过四十,也没甚亲戚在南。孝顺一分,便如
孝顺我了。孙儿七岁,就该请师训诲。但择师是第一要紧事,师若不
肖,反受其累。第二孙儿媳妇自乳,也不是长计。我们原不是穷人家
,就雇个乳姆何妨?如今这个罢了,以後不拘男女,养出来,就催乳
姆乳他。替祖父多养几个好儿子,我死也快活。」又唤了两个侄儿,
吩咐了。又与赵玉娘絮絮叨叨,说了几番,半夜子时,辞世去了。
张三原是好张三,少小痴迷老不憨;
一念自新天恕过,妾贤子孝才堪谭。
话说张自父亲死了,开丧出殡,一一尽礼。丈人浦老官,偶然
置货回南,吊奠过了。便对女儿说道∶「你娘与阿嫂早晚思念你,你
生长在北京,何不劝丈夫改了北监,也像死的亲家,带了些本钱,在
北京前门上开个官店,又不坐吃山空。又好图个小小官儿。总承我的
儿叫声奶奶,也好。」浦氏把这话,枕边与丈夫说了。张自原是生
在苏州,长在北京的,一说便允。
凑了有七八千银子,家里一应事体,都托与庶母掌管,打点来年
二三月,趁着官座船,上京。反留浦老儿在苏州。预先置了二千银子
的缎洒线。
说时迟那时快,过了年,转眼是春天了。只因孝服未满,不便往
南。国子监起改北文书,一径同了浦老儿往北京去了。丢个赵玉娘在
家,孤孤凄凄,好不难过。
却为他真心从良,再无邪念,那时也有原先买下的家人仆妇,共
有三对,又有大小丫头两三个。他待人极宽,治家极严,平常时节欢
天喜地,一有正经的事,便严声厉色,笑脸也都没了。夜里只是空房
独睡,丫头片云叫他睡在里房。黄昏未静,便吩咐一家,都熄灯睡了
。只自己房里,停一盏油盏。片云心下想道∶「为何不许我睡在房里
,莫不是小奶奶有些跷蹊?」夜里悄悄爬在顶上往下看时,并没动
静。第二夜又爬上去时,只见赵玉娘灯下坐着,叹了两三口气。忽然
开了皮箱,取出一个布包,打开来却有七八寸光光亮亮的,不知什麽
做的。他便解开裙子,精赤条条坐在醉翁椅上,把这个弄在里去
。指头扯进扯出;口里唧唧哼哼。扯了半个时辰,只见眼也闭了,气
也没了,昏见了一会儿,哼哼的醒来道∶「快活!快活!」片云看得
痴迷了,一交跌下去,响亮一声,赵玉娘急急把角先生收入包内,连
水也不曾揩乾。有挂枝儿为证∶
硬肚肠从了良,去做偏房,侥幸煞没快心肠。谁知张三郎,
先把奴抛弃,睡迟还不稳,短叹又长吁。把角先生权做丈夫
也,只被小丫头瞧煞你。
这赵玉娘坚守空房,再无邪欲。不要说家里人与大房二房的侄儿
敬重他,连外面人都传说他的苦守,叹道∶「难得!难得!」不料片
云这丫头把角先生的话,说与一个上灶的婆娘,渐渐传将出去。也有
笑他的。那晓得事体的叹道∶「可怜!可怜!只这件就明明白白是个
苦守的了。」张自在北京,听见他在家守节,越加敬重。常常寄家
书回来,千娘万母感谢他,再不敢怠慢半句。比那养他出来的三娘子
,可不是大相悬绝了。
十八年後,浦老官没了。张自也就收了官店,小心的带着妻子
,回到苏州过活,终养天年。
《醉春风》终
推荐职场丽人
我的警花美母
按摩时的丝袜艳遇
丝袜人妻常颖的堕落
[都市]乡痞艳福VS金瓶梅-10-12
[都市]乡痞艳福VS金瓶梅-22-24
[都市]任谁比我淫-7-9
[都市]任谁比我淫-13-15
[都市]全明星臆想录-22-24
花香袭人春月塘-4-6
[都市]风流往事八零后的纵情往事-10-12
[都市]风流往事八零后的纵情往事-16-18
[都市]四库全书之都市生活篇-4-6
红楼梦淫传-19-21完
[都市]重生之妹妹情人-1-3
重生闻香之慈航静斋[全]-2
重生闻香之慈航静斋[全]-7
重生闻香之慈航静斋[全]-13
重生闻香之慈航静斋[全]-11
重生闻香之慈航静斋[全]-24
奴隶帝国[全]-5
奴隶帝国[全]-7
正气寻妇录[全]-5
正气寻妇录[全]-8
正气寻妇录[全]-20完
珍珠令[全本]-18
珍珠令[全本]-21
珍珠令[全本]-27
永恒国度之黑暗黎明[全]-6
永恒国度之黑暗黎明[全]-12
永恒国度之黑暗黎明[全]-30完
我的警花爱人[全本]-10
我的警花爱人[全本]-27
我的警花爱人[全本]-30完
多情医仙[全本]-11
妇科男医[全]-3
妇科男医[全]-10
妇科男医[全]-20
鄰居、同學、女友[全]-18
情剑[全本]-7
情剑[全本]-13
情剑[全本]-17
欲望酒楼[全]-10
欲望酒楼[全]-11
欲望酒楼[全]-13
欲望酒楼[全]-19
欲望酒楼[全]-22
欲望酒楼[全]-20
欲望酒楼[全]-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