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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风流谈笑间(全本)-29
第三十七卷 第十三章 武林至尊
“三——三弟!”孟飞一声惊呼,勉力睁开双眼。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床前坐着的李雪杏泛起个欣慰的笑容,轻轻扶着他的额头,爱怜无限地说道。
“三……三弟呢。”孟飞全然不顾自身疲惫,强撑着坐了起来,大声问道。
“这……”李雪杏缓缓垂下皓首,半晌没再说话。
“三弟怎么了,快说呀!”孟飞一改往日的温文儒雅,抓住爱妻衣领狂喝道。
“小叔……小叔他……”李雪杏才说几个字,秀眸已满是泪水。
“爹爹,叔叔被浪卷走了。”双目红肿的孟如烟哭喊着投入孟飞的怀抱,看来,连她也为孟雷的“离去”伤心不已。
“二爷。”舱门大开,肖云龙、席方舟、敖少华三人同时走了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孟飞强忍心中悲恸,沉声问道。
“昨晚你被桅杆打昏后,险些滚入大海,多亏大哥……”
“三弟,三弟呢?为什么不救他。”席方舟话未说完,孟飞已大吼道。
“帆索被断桅带进了海里,我们……我们实在有心无力。”敖少华露出一丝苦涩的脸容,垂首道。
“苍天啊!”孟飞颓然坐倒,如遭雷击,什么银翼铁掌,什么八大高手,到头来竟连自己的亲兄弟都救不了。
“二爷,三爷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肖云龙安慰道。
“是啊,这一带地处要冲,商船众多,想必三爷早被……”席方舟说到一半,孟飞骤然打断道:“行了,你们出去吧,让我独自静一静。”
众人听罢不敢有违,诺大的船舱顿时只余孟飞一人。望着不远处那原本属于孟雷的包裹,孟飞内心泛起千般思绪,再没人比他更清楚三弟当时的状况,即便没有风浪作祟,精疲力尽的他怕也撑不了多久,何况……
“唉!”孟飞长叹一声,满目懊恼与沮丧,语调中满是悔恨,按说以他深厚的武学根底,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被半截桅杆一下子打晕,偏偏那会儿他已经施展完两次平步青云,又和风浪搏斗了将近半个时辰,功力的损耗实在太大,可……可要是咬牙撑一撑,一定是能坚持住的!
虽然孟家堡被修罗教铲平时,兄弟俩已经历过一回天人永隔的“洗礼”,但那次自己并未亲临现场,更没有眼睁睁地看着孟雷黯然辞世。
孟飞瘫倒在床,虎目涌出英雄热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至亲撒手人寰,一旁自己却无能为力,不是常说什么“人定胜天”么,为什么自己努力了、尽心了、拼命了,到头来却要输给一场海啸呢。
“快看!前方有陆地!”不知过了多久,舱外骤然传来肖云龙喜极而泣的呼喊。离开南海帮盘踞的海上基地已经有了半个多月,别说什么岛屿便是大些的礁岩也没瞧见半处。席方舟说附近地处要冲根本就是安慰孟飞的鬼话,连萧夫人都知道目下众人身处大海中心,想要找着一处“世外桃源”简直难于登天。
“咦,怎么没声音了。”惊呼过后,舱外再无半点响动,孟飞满脸诧异的拉开帘幕,顿时愣立当场。
山崖险峻,层峦迭翠,树影婆娑,遍野浓绿,映着午后骄阳的斜晖,一处清幽恬雅,宛如仙境的海岛赫然立于眼前。
望着远方那彷似深居海洋中凡人难以踏足的禁地,孟飞呆住了。若能远离凡尘俗事,怡然隐居于此,清晨登临山颠,极目远眺;午后携妻带子,把臂同游;夜间饮酒品茗,共赏月色;那是何等潇洒,何等惬意。
“方舟,那树叫什么名字?”过了好半晌,众人方才回过神来,李雪杏指着岸边高达五丈,形状古怪的树木,好奇的问道。
“呵,那是椰树,产于南海沿岸,四季常绿。”席方舟答道。
“椰树浑身是宝,不仅果实肉丰汁美,果壳亦能制作各种器皿,甚至连树干都可用来建屋。”敖少华补充道。
“娘——娘——上了岛我们一起造屋子吧。”孟如烟撒娇道。
“好呀,到时候娘特别给你搭一间。”李雪杏含笑道。
“云龙,方舟,少华,全速前进!”孟飞一声令下,众人立时扯满风帆,双桅船顺水顺风,朝着椰岛迅速驶去。
铁锚抛下,船只泊岸,孟飞纵身一跃,当先踏上陆地。
眼前果是一片幽深静谧,松榛蓊郁的椰林。海风拂过,椰树沙沙作响,与海涛拍岸的音韵互相应和,几近天籁。
“你们在这守着,我先进去探探。”孟飞吩咐一声,缓步走进林内。野花丛丛,芳草萋萋,椰树参天,密集成林,远有郁郁葱葱的群山作衬,近有淙淙潺潺的小溪围绕,确是避世隐居的桃源胜地。
穿过密林,走进群山环汇形成的宁静幽谷,沿着蜿蜒穿流的溪水前行,明澈见底的清池深潭,落满枫叶的碎石小径,一切如图似画,如梦似真。孟飞走着走着,仿佛在一个美梦中不住深进,每跨前一步,离开冷酷无情、充满世事纷扰的江湖愈远,什么尘世烦忧、功名利禄均是过眼烟云,挥手即散,何须记挂于心。忽然,溪旁婆娑树木间的几进石屋引起了他的注意,莫非岛上有人?
念头方起,数十丈外的山岩后果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祁老鬼,今番较技你可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嗯,看来还不止一个。”孟飞心念微动,悄无声息地掩了过去。
绕过山岩,前方豁然开朗,方圆近百丈的空地中三男一女四位老者各据一角,俨然站立。孟飞不知他们是何来路,只好躲在附近的草丛中暗自观察。
“华老鬼,你少废话,当年要不是我旧伤复发,怎么可会败在你的手里。”说话的老人留着五绺白须,面容古雅朴实,体态渊亭岳峙,一身雪白宽厚的丝制锦袍,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多少年了,你俩总吵总吵,难道不嫌烦么?”另一老者皱眉道,他高额广颧,瘦长嶙峋,满面俱是病容,但闪动的双目间却神光内蕴,带着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灼灼精芒。
“华老鬼一天不死,我一天跟他没完。”又一老者顿足道。显然适才那个苍老的声音正是从他口里说出,此人脸容清癯,须发皆白,年纪少说也八十有余,可脾气竟大得吓人,瘦长老者的话刚说完,他便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行啦!”站在东首的白发老妪猛一跺足,寒声狠狠道,“就因为祝融峰顶的那场比武,堂堂棋画二圣斗了整整五十年,五十年呐,你们这样对得起独孤宇,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忆秋么?”
“难道他们是与独孤盟主同一时代的前辈耆宿。”孟飞心中一动,只听“华老鬼”续道:“哼,要不是那天杀的独孤宇非的搞什么比武招亲,我跟祁老鬼用得着兄弟相斗,两败俱伤?”
“华天昭啊华天昭,亏你还好意思说。”瘦长老者晒道,“一甲子前,琴棋书画四圣纵横江湖,快意恩仇,武林中人谁不为你我马首是瞻……”
“哈——吹,吹吧,别得不说,单就唐斌,南宫明两个会卖咱四圣的帐。”华天昭冷笑道。
“唐斌?唐绝之父,唐门第十五代门主。南宫明?南宫飞尘的亲叔叔,听雨轩上两任宗主。”孟飞暗吃一惊。
“唐斌目空天下,自视奇高,南宫明醉心商场,无暇它顾,我秦怀卿自然使唤不动。可除此之外,少林、丐帮、孟家堡、邀月楼、凤鸣阁、神火堂加上五大剑派、十三省绿林盟谁不卖我几分薄面。”白发老妪笑道。
“不知是哪两位自打在衡山见过人家独孤秋忆秋后,便成天精神恍惚,魂不守舍,嚷嚷着……嘿,嚷嚷啥来着。”瘦长老者双目生辉,故意问道。
“不娶忆秋,誓不罢休。”白发老妪故作正色,补充道。
“对对对,你们说这……这成和体统。”华天昭阴阳怪气的笑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祁文东无非说话直了些,不像某人……哈,千里迢迢跑上衡山,为得就是找独孤宇提亲,还说愿用泼墨七法当聘礼,迎娶人家妹妹来着。”脾气暴躁的清癯老者冷哼道。
“祁老鬼,够了啊,少说两句。”华天昭古雅朴实的面容竟有些微红。
“行,我不揭你短。”祁文东像个得胜的孩子般,开心地笑了。
“那会儿,独孤宇才刚接任衡山派掌门,哪敢得罪你们棋画二圣,不得已只好搞个比武招亲。我要没记错的话,时间、地点人家早就知会过你们,要说出了什么岔子,那也怨不得别人。”白发老妪回忆道。
“不怨别人可以,但祁老鬼……”华天昭怒道。
“华老鬼!该怨的是我吧,那晚你明明输了半招,却非逼我比拼内力,结果……”祁文东打断道。
“祁文东啊祁文东,当日你久伤复发乃是天意,可你倒好,明知自己必败无疑,临到头还用内劲敲我一计。”想起比武时的情况,华天昭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敲你一计?哈哈哈,我要晓得你连忆秋三十招都接不住,何必枉作小人。”祁文东大笑道。
“你……忆秋剑法了得,比乃兄独孤宇差不了多少,我若身上没伤自是不惧,谁料……祁文东!你个天杀的狗贼,我……我跟你没完。”华天昭越说越是气愤。
“好啊,那就来呀。”祁文东说罢扬手一挥,袖中登时飞出黑白两颗棋子,其角度之刁钻,去势之犀利看得孟飞目瞪口呆。
不等华天昭出击,瘦长老者已提步冲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管翠玉打制的“毛笔”,“唰”的一声将棋子击落两旁。
“好快的笔法!”孟飞大吃一惊。
“二弟、四弟,你俩半斤八两,打上十年也分不出胜负,遭殃的反是椰岛。”秦怀卿缓步踱到祁文东、华天昭中间,淡淡道。
“今天若不作个了断,休想我善罢甘休。”祁文东大喝道。
“对!”华天昭亦毫不示弱。
“既要分个高下,也不一定非得生死相搏。”秦怀卿深吸一口气,坦然道,“我听说祁二弟花费十几载功夫自创了一套指法,华四弟近年也精研出一门极其了得的武功,为什么不各自演练一番,让我和振鹏开开眼界顺便替你俩辩个输赢呢?”
“好主意。”祁文东抚掌道,“华老鬼,你咋说?”
“我没意见。”华天昭正色道。
“行,那谁先来。”秦怀卿悠然道。
孟飞心知一会儿即将有好戏上演,急忙换了个视角较大的地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场内。
“我是二哥,当然我先来。”祁文东露出个自信满满的笑容,徒步走向孟飞藏身处,右手缓缓举起,五指先是箕张,再又收拢四指只余食指向前。孟飞正自诧异,数丈外霎时生出气凝河岳般的狂扬,三道指力连环射出,前者似快实缓,后者似缓实快,当攻抵孟飞额上尺余时恰好不分先后融为一体。
热流扑面,劲气漫空,凝聚精炼的指力仿似天罗地网,竟将不远处的孟飞一并笼罩在内。虽然知道对方攻击的目标并非自己,但他仍不得不凝聚内功,抵御祁文东灼热而充满毁灭性的指力。
忽然,孟飞虎躯一轻,四周不断上攀的热度霎时冷却下来,尚未等他吁一口气,额上倏地出现一道铁柱般的火芒。
尽管相隔甚远,孟飞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疼痛,还没等他身子伏低,劲力骤然四散,波浪般沿脸门生起的气罩卸滑过去,孟飞但觉置身火海热浪之中,喉间口干舌燥,两耳嗡嗡异鸣,说不出的疲累难受。
“二哥的指法果然厉害。”瘦长老者赞叹道。
“区区弹指烈焰,不足挂齿,不足挂齿。”祁文东双目电芒激盛,一字一字的傲然道。
“四弟,该你了。”秦怀卿露出个激励的表情,转身道。
华天昭淡淡一笑,取出杆精钢所铸的判官笔,自上而下油然划出。笔锋到处酣畅淋漓,遒劲洒脱,隐约可见浓郁清新的墨气、鲜艳明丽的色彩。
“纵横飘忽,流转无方,果然也是世间罕有的绝学。”孟飞心下暗赞。
“‘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三十年前的玩意你也好意思拿出手。”祁文东不屑道。
“哼,看清楚再说。”华天昭冷笑一声,自顾自的继续施展。涂、摆、点、推、勾、堆、扫,泼墨七法轮番交替,看得孟飞眼花缭乱,目眩神移。
笔随意转,挥洒自如,漫天虚实难分的光影卷起片片落叶,形成一个不住扩大的气旋。末了,华天昭收笔凝立,落叶四处飘洒,竟在地面堆叠出无数个圆圈,煞是好看。
“四弟的笔法较之昔日虽有进步,但……”瘦长老者的话还未说完,华天昭前方五尺外的椰树轰然一震,上半截平平飞出,地下只留了四尺来长的半截树干。众人见罢尚来不及惊呼,东、西、北三个方位的椰树亦相继坠倒。
“这……这是……”秦怀卿颤声道。
“太——玄——真——劲。”华天昭拉长声音,一字一句缓缓道。
“好厉害……好厉害!”躲在草丛中的孟飞暗暗道。
“隐居椰岛后,我一直在想,泼墨七法虽迅捷凌厉,刚猛无俦,但因以画入武,有迹可寻,实战当中难以掌握准头。”华天昭一捋白须,得意的道,“此太玄真劲可化一为众,化众为一,化虚为实,化实为虚,恰好弥补了笔法的不足。”
“那……那就是说,对手与你较量时,一旦踏入某个范围内的区域,周围任何一点都有可能产生泼墨七法的攻势?”瘦长老者不可思议地说道。
“没错,否则方才我面南施展武功,焉能震断东、西、北三个方位的椰树。”华天昭说着露出个颇为遗憾的表情,又道,“可惜这门绝学我还没有完全练成,目前只能将劲力控制在有限的几个方位,若再有个两、三年……哼哼,天下无敌不敢说,至少对上独孤宇、智障、薛义隆也能拼个六、四之数。
“薛义隆是掌剑无双门门主、老易(易天寒)、老付(付龙渊)的师父,智障是谁?莫非乃少林高僧,唉呀呀,依“天、智、晓、睿”的排行,那可得比晓明方丈高上两倍。”孟飞又是一惊,他虽熟知武林掌故,但五、六十年前的事情毕竟了解不多,琴棋书画四圣和智障的名头都是今日方才知晓。
“秦大姐,舒三弟,作个评判吧。”祁文东俯前微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文东的弹指烈焰雷霆万钧,威力惊人,天昭的太玄真劲汹涌澎湃,博大精深,的确都是举世无双的绝学,不过……”秦怀卿露出凝重的神色,思虑片晌道,“就实战而言,似乎太玄真劲用处大些。”
“秦大姐火眼如炬,佩服佩服。”华天昭打蛇随棍上,瞥了眼祁文东,爽然失笑道。
“舒振鹏,你……你说。”祁文东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一把拉住瘦长老者的袖袍,赧然道。
“太玄真劲固然厉害,但遇上内功高强者作用便不是很大,相反弹指烈焰无论近战、远战、独战、群战都能起到逆转局势,反败为胜的妙用,所以……二哥,我支持你。”舒振鹏目光灼灼,婉婉道来。其实二人新创的武功各有独到之处,说谁略胜一筹都能讲出许多理由,秦怀卿、舒振鹏实不愿见他俩继续纠缠不休,只好各执一词,营造出个“平手”的局面。
“知我者振鹏也。”祁文东的心情瞬间转好,眉开眼笑道。
“一比一,看来你俩还是分不出高下。”秦怀卿会心一笑,洒然道,“这事展暂且放一放,过个……”
“不行!”祁文东、华天昭齐声道。
“不行也得行,椰岛上又没第五个人。”秦怀卿笑道。
“谁说没有?”祁文东、华天昭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弹指烈焰、太玄真劲不约而同地卷向草丛中躲藏的孟飞。
孟飞大吃一惊,赶紧纵身掠起,朝两人冲去。
祁文东、华天昭茫然不解,早在他俩各自施展新创的武功时,便发现有人在旁窥伺,按说弹指烈焰、太玄真劲的威力对方早看在眼里,为何竟不闪不避反还迎面抢上。
“二哥、四弟,住手!”舒振鹏只道孟飞武功低微,万万接不住祁文东、华天昭合力一击,生怕误伤好人忙出言阻止。
“放心吧,文东、天昭伤不了这小子。”秦怀卿微微一笑,洒然道。
话尤未落,孟飞矫健的身影已从弹指烈焰、太玄真劲共同形成的气场中脱出,好整以暇地站在跟前。
单以武功而论,孟飞仍较棋画二圣逊色不少,所以他才俯身向前,引得对手将功力聚于一点,然后再以飞仙化羽的绝妙身法凌空转向,避实就虚地闪了开去。
当然,祁文东、华天昭只是随意出手未起杀机,否则两大绝学夹击之下,孟飞纵使平步青云也难脱身。
“小子,你是什么人?”舒振鹏眼中闪过一丝讶色,沉声问道,
“在下……”孟飞正要回答,祁文东、华天昭同时喝道:“且慢!”
“晚辈误闯椰岛,还望两位前辈见谅。”孟飞只道二人要责备自己,忙转过身去拱手谢罪道。
“我们并没怪你,只不过……。”祁文东出乎意料地含笑道。
“只不过想请你帮个小忙。”华天昭接道。
“前辈请讲。”孟飞听得满头雾水。
“四弟,你和这小子拆上十招,看看我和华老鬼哪个先猜出他的来历。”祁文东上下打量了孟飞几眼,正色道。
“对,谁先猜出来,谁就赢了。”华天昭犀利的目光化作期待和自信,朗声道。
适才孟飞虽未正式出招,但从他的反应、判断来看绝对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少年高手,反正两人之前的较技未分胜负,与其就此中止,各自耿耿于怀,倒不如以揣度他的身份作为比试,再来一次公平的对决。
“怎么样?没问题吧。”祁文东一瞬不瞬地盯着孟飞,沉声道。
“我……”孟飞迟疑道。
“若是不帮,这擅闯椰岛的罪名可不小哇。”华天昭半带强迫,半带威胁。
“那……好吧。”孟飞心知若不满足棋画二圣的要求,今日多半难以脱身,乖乖的点头应允。
“四弟,有劳了。”祁文东朝舒振鹏微微一笑,向后退开。
“等等。”望着舒振鹏手中晶莹剔透的玉笔,孟飞脑中忽地闪过个大胆的念头。
“怎么?变卦了?”华天昭冷然道。
“请恕晚辈无礼,十招内若二位猜不出在下身份又当如何?”孟飞两手收到背后,仰首望天,装出副坐地抬价的模样,沉声道。
“要真那样,大不了我把弹指烈焰传给你。”祁文东脱口而出道。
“还有我的太玄真劲。”华天昭想也没想,抢着道。
两人斗五十年,只要能分出胜负,什么条件不能答应,再说了凭这小子的身手真能在舒振鹏笔下撑得了十招而不使本门武功?
“晚辈打小走得就是阴柔灵动的路子,只怕练上三、四十年内功也到不了两位前辈的程度,纵使学了弹指烈焰、太玄真劲亦是无用。”孟飞说着现出一丝苦涩无奈的表情,苦笑的。
“你想怎样?”祁文东、华天昭迫不及待地追问。
“晚辈有一侄儿,方今岁许,亦随晚辈一同来到椰岛,不知两位前辈日后能否天天教他武功。”孟飞打蛇随棍上,含笑问道。
这要求看似简单,其实大有玄机,祁文东、华天昭若是答应,自得将他们一行尽数留在椰岛,否则如何“天天”教任逍遥武功。
“行,依你。”华天昭正色道,一旁的祁文东也点了点头。
“小兄弟,有句话老太婆可得说在前头。”秦怀卿双目泛起智慧的异芒,轻声道,“琴棋书画四圣隐居椰岛已整整五十年了,若你出自这五十内新创的帮会门派我们怕是看上一百招、一千招也休想猜得出来。”
“秦老前辈放心就是,在下便有天胆也不敢欺瞒诸位。”孟飞大笑道。
“小兄弟,出招吧。”双方各自站定,舒振鹏玉笔一摆,朗声道。
孟飞打定主意,十招之内绝不使用家传暗器,任他棋画二圣法眼通天也休想瞧出自己是孟家堡中人,当下双掌齐出,穿花蝴蝶般幻起漫空掌影,配合飞仙化羽的神妙步法,急速攻向对方。
“好一招少林绝学——千叶如来掌。”华天昭失声道。
舒振鹏乃前辈身份,不愿与他对攻,当即侧身闪开,孟飞大喝一声,化掌为爪,迅疾无伦的抓向玉笔,似乎要将对方兵刃夺下。他有意隐藏身份,竟连逍遥无极掌也弃之不用。
“哈哈,邀月楼的空手入白刃。”祁文东话未说完,舒振鹏已运笔反击,以巧妙的拖卸之劲,化打为绞,攻向孟飞右手。
孟飞见他笔随意转,挥洒自如,心中暗赞,足尖微晃,倏地移往舒振鹏身侧,撮指成剑,当胸捣出,使得竟是肖玉孙赖以成名的泰山派绝技——东岳剑掌。
舒振鹏知其了得,不敢硬接,百忙中急退两步,孟飞得势不饶人,纵身掠起丈许,双掌前推,劲气狂飙,暴潮般往对手涌去,却是易天寒最为得意的三招之一——孤烟逐云。
“薛义隆的逆天神掌,哈哈,这你也会。”秦怀卿动容道。
“还有更厉害的。”孟飞大喝一声,陡然变招,改使江湖中极为普通的“大摔碑手”,这本使平平无奇的的招数,但出自孟飞双手,却是另一回事,别人举重若轻,他却是举轻若重,处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真力。
舒振鹏见罢,心中暗暗吃惊,屈指数来,孟飞已连使五招,自己却瞧不出半点头绪,料想二哥、四弟也好不到哪去,陡地提聚真力,展开猛攻,非要迫得对方使出本门武功挡架不可。
孟飞内力远逊,岂敢硬憾玉笔神威,疾使一招习自段傲的“星月冰空”,径点戳向舒振鹏腕骨。
“一阳指,大理段式的一阳指!”四圣齐声惊呼,舒振鹏急忙缩手变招,玉笔径直转向,横扫对手下盘。
其实所谓“一阳指”完全是孟飞依样划葫芦从与段傲的切磋中“偷学”来的,不但形似神不似,而且肤浅已极,舒振鹏若拼着受他一击,立时便知其中端倪。
望着疾攻而至的玉笔,孟飞生出防不胜防的感觉,快中藏缓,似缓实疾,气随意传,轻重不一,光是看着也因其难以捉摸的特性而难过得想要吐血。好在他步法通神,轻功绝妙,危急时刻虚晃一计太祖长拳中的“四通八达”,堪堪避开。
舒振鹏提气急追,反手敲击,两尺三寸长的兵刃甫一发动,四周立时响起劲气破空仿如雷鸣的声音。
孟飞双足微分、倚树而立,“呼”的一掌当胸劈出,实则暗运内息,先将周身守得滴水不漏,接着移步错位,待舒振鹏笔至中途,瞬间闪到一旁,降龙十八掌中的两招“双龙取水”、“忼龙有悔”连环击出,强大的气势立即像森冷彻骨、如墙如刃的冰寒狂流铺天盖地般涌袭对手。
“降龙十八掌!”秦怀卿又是一惊,想不到孟飞年纪轻轻懂得武功倒还真是不少,江湖中声名赫赫的几门掌法几乎已被他使了个遍。
“蓬”!孟飞浑身剧震,血气翻腾,舒振鹏亦被他庞大凌厉的劲气透笔而入,重重击在胸口。
掌笔相交,高下立判,孟飞“腾”“腾”“腾”连退数步,满脸苍白之色,舒振鹏只皱了皱眉,立刻平复如初。
十招之数尚余其一,舒振鹏浑然忘却掉自己前辈耆宿的身份,玉笔轻挥,劲贯中锋,忽而流转无方,纵横飘忽,立呈虚无飘渺之态,旋又笔致凝重,剑拔弩张,营造出凛冽无比的杀气,迅雷电擎般扫向孟飞额头,果无愧于书圣之名。
孟飞背城借一,已无退路,不得不使出成名绝技——逍遥无极掌。骤忽间,劲气横流,狂飚四散,卷起周围草泥,以两人为中心向外激溅,声势骇人至极。
眼见对手精妙无伦的招式迎面攻到,孟飞心中凝起战阵上千军万马互相冲杀,气贯山河的壮烈情景,再无什么“十招之数”的念想,双掌蓦然急旋,化作人为的龙卷风暴,正面迎向笔尖。
“轰”狂飚激啸盈满全场,孟飞屹然不惧,硬憾对方一甲子以上的精深修为。
双方甫一相触,舒振鹏便知他抵挡不住自己的真力,内心暗生怜才之意,悄悄将内息收回三分。岂料孟飞使得乃是浑圆无极,真正厉害的杀招暗藏其后,不待对方反应过来,新生之力倏地击出。
此消彼涨下,优势逐渐倾向孟飞,舒振鹏一想自己怎能输给晚辈,立时加催功力,排山倒海般复又“杀”回。
这时,竹林暗战中的诡异情境再度重现,逍遥无极掌的螺旋真劲瞬间将舒振鹏头道内力吞没,撞上了他蕴满神功的笔锋。
“噔——”舒振鹏拿捏不住,玉笔脱手飞出,孟飞则两眼一黑,颓然栽倒。
“我输了。”华天昭长叹一声望向祁文东,却见他也微微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片晌后,祁文东仰天大笑,凄然道,“想你我棋书画三圣自负武功了得,目空天下,今日却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咳咳……老了……不……不中用了啦。”说着说着竟带哭音。孟飞前九招明显是从他处“偷师”而来,至于最后一掌自己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二哥,四弟,都怪我……”舒振鹏嗓子一哽。
“时至今日,你俩还看不透么?”秦怀卿满怀感触的长叹叹道,“棋画二圣,习武半生,到头来却仍记挂胜负之数,名利之念,不是白在世上活了八十几年么。”言毕一把扶起孟飞,柔声道,“小伙子,孟随风和你怎么称呼。
“他……他是我爷爷。”孟飞心下一颤,据实回答。
“什么,这小子是孟家堡的人!”三人齐声惊道
“秦大姐,你是怎样猜出他来历的?”舒振鹏愕然道。其实不止是他,包括孟飞在内的其余三人都茫然不解。方才那十招,绝对同孟家堡扯不上半点关系,何以秦怀卿竟一猜即中。
秦怀卿微微一笑,望着棋画二圣解释道:“你俩为分高下,全副精力都放在这个小伙子的迎敌招式上,老四当局者迷,自然也揣度不出。其实从开始动手起,这小伙子就不止一次用上了孟家堡嫡传的‘翔翼身法’。这是打小养成的习惯,再怎么掩饰也是无用,虽然夹杂在他迅捷灵动的轻功中,但以你我四认的修为还有当年和孟随风的交情只要静下心来绝对不难发现。”
“原来如此。”华天昭倒退数步,喃喃道。
“孟氏子弟?不可能吧。”祁文东轻捋白须。置疑道,“孟随风家教极严,怎容子孙习练旁人武功?”没有相当精深的掌法修为,即使依样画葫芦也难使出降龙十八掌、千叶如来手、逆天神掌之类的绝世武功。
“在下……”孟飞不敢隐瞒,将自己行走江湖的经历如实禀上。
“我说嘛,原来逍遥无极掌和飞仙化羽才是你的拿手本领,怪不得我拼尽全力也没法迫你使出本门暗器。”舒振鹏哈哈大笑,释怀道。
“堂堂孟氏长男,不好好呆在孟家堡,跑来椰岛作甚?”华天昭徐徐问道。
“孟家堡?”孟飞长长吁出一口气,以舒泄积蓄胸臆的愤慨,似乎平复下来时,虎目忽然涌出热泪,剧震道,“天下间再无这个地方了。”
“到底怎么回事?”祁文东大吃一惊,追问道。
“唉——”孟飞长叹一声,将修罗教入侵中原直至自己南下出海期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众人听罢,俱个唏嘘不已。
“赤唳的徒子徒孙真不是个玩意。”华天昭听罢,勃然大怒,“鬼……鬼冥神君是吧,哼!有机会我非找他过两招不可。”
“唉,一晃五十年,独孤老鬼竟还霸着天下第一的位次。”舒振鹏露出缅怀之色,叹息道。
“对了,你女儿才三岁是吧。”祁文东忽地问道。
“恩!”
“任逍遥呢?”华天昭插言道。
“一岁多。”
“哈哈,祁老鬼,干脆咱俩各拣一个教,看看十年后谁的徒弟厉害。”华天昭内心一喜,正色道。
“没问题,反正我们输了,怎么着也得履行之前的承诺。”祁文东毫不犹豫答应道。
孟飞大喜过望,得棋画二圣传授武艺,逍遥和女儿还怕成不了高手。
“其他人在哪呢?一块过去吧。”秦怀卿淡淡道。多年来,诺大的椰岛始终只有他们四圣居住,要说不寂寞那绝对是假话,现在一下子来了七个人,还有俩娃,能不欣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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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盼回了丈夫,李雪杏欢喜已极,可看见后头还跟着四位老者,禁不住心中一愣。
“爹爹。”孟如烟欢呼着迎了上去,跑到中途被地上石子一绊,扑地跌倒。
孟飞正顾着和舒振鹏说话,想要扶住女儿已然不及,身旁的秦怀卿却飞也似纵身掠出,赶在孟如烟倒地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谢谢姑姑。”孟如烟倒不怕生人,“叭”地亲了秦怀卿一口,轻声道。
“如烟,叫……太奶奶,没大没大。”孟飞低叱道。论辈分,秦怀卿至少比自己高上两辈,孟如烟唤她太奶奶或许都有些唐突。
“荒岛之上讲什么长幼尊卑,以后就叫姑姑,我喜欢。”秦怀卿忍不住微微一笑,霎时面容如平地生波,将适才矜严之态一扫而空。
“谢谢姑姑。”孟如烟搂住秦怀卿颈项,拍手甜笑道。
秦怀卿见她如此兴高采烈,忍不住又是一笑,随即醒悟到以自己静悟多年的心力仍不能及时克制情绪,居然破天荒地连连发笑,心头微震,暗道:看来我和这小女孩果真有缘。
一番介绍后,肖云龙、席方舟、敖少华开始从船上搬卸各类用品,米面、食材、衣物逐渐堆满了小半片沙滩。
“华老鬼,择徒之事我收回。”祁文东抱着襁褓,忽然泛起凝重神色。
“怎么?想反悔。”华天昭一个箭步疾冲上前,逼问道。
“你看看,这……这哪比得成。”祁文东张开双手,目视怀中的任逍遥。
华天昭满怀疑惑,一捋长须,伸手摸了摸襁褓中婴孩的额角与腕骨,亦失声道,“得得得,不比就不比吧。”
“前辈,你们……”站在一旁得孟飞急得茫然无措,之前棋画二圣明明讲好传授任逍遥武艺的,怎么说变就变。
“二哥,四弟,你们也太不像话了罢。”舒振鹏皱眉道,“答应人家的事可……”
“哎呀,我只说比试取消,没说不教他武功呀!”祁文东,华天昭不约而同地跺足道。
“前辈的意思是?”孟飞轻声问道。
“你侄儿天赋异秉,根骨奇精,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哪怕是你独自教他,我们四个老鬼一并教你女儿,日后……日后的成就也没法相比啊。”华天昭老脸一红,有点尴尬的说道。
秦怀卿、舒振鹏一听,登时凑了过去,略一检视,俱各赞叹不已。
“秦大姐,你看……”舒振鹏贴近秦怀卿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见她微微点头,立即拉上祁文东、华天昭走到一旁。
孟飞凝神细看,但见四圣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在商量什么,只是声音极小,实在无法听清。
“前辈……”孟飞正要发话,舒振鹏忽地回头打断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们一定办好。”
过得盏茶功夫,秦怀卿招了招手,示意众人上前,东海三杰不敢怠慢,丢下手头活儿,一并围拢过来,静静等候她的“指示”。
“咳咳”秦怀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席方舟、敖少华师出同门,资质相近,老二、老四各挑一个传以衣钵,十年后相约比武,一较高下;如烟这女娃同我投缘,日后就练琴上功夫吧;至于肖云龙,老三狂草疾书的外家功夫堪称武林一绝,想必也辱没不了你,大家还有意见么?”
“太好了!”
“没有!”东海三杰齐声欢呼,跟随琴棋书画四圣习练武功,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缘。
“逍……逍遥呢?”孟飞听秦怀卿并未提及侄儿,心中焦急非常。
“别急,你先回答我们一个问题再说。”舒振鹏含笑盯着孟飞,缓缓道。
“前辈请讲,晚辈知无不言。”孟飞恭恭敬敬地说道。
“你是想任逍遥日后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还是……”华天昭深吸口气,极其郑重的道,“还是辉映后世,震烁古今的侠之圣者,武林至尊。”
“侠之圣者,武林至尊!”李雪杏脑中倏地想起苏仙岭下唐孤的言语:除非江湖中出现一个足令四夷宾服,万邦朝觐的侠之圣者,武林至尊,使普天之下无人敢觊觎大宋,窥伺中原。难道逍遥他真有这样的机会么?
“不瞒你说,我们四圣的武功虽然厉害,但除去弹指烈焰、太玄真劲其它的都还够不上‘绝学’二字,偏偏这两门武功都需深厚内力作为基础,依照常法习练,没有二、三十年是绝对无法应用自如的。”秦怀卿肃容道。
“若你选择前者,我们当以毕生绝学倾囊相授,不出廿载,任逍遥定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但要想问鼎天下第一至少还得再过二十年。”华天昭悉心指导道。
“那……那后者呢?”孟飞追问道。
“我们绝不传他任何招式,也不教他任何心法,只替他移穴换位,易骨洗髓,为日后内功突飞猛进打下坚实基础,当然也不允你授他除逍遥无极掌、飞仙化羽外的任何杂学,务必确保他武功路数的纯正。这样,过了十八岁后,以任逍遥举世无双的绝顶资质,加上经脉窍络尽数成型,再练什么都能一蹴而就了。”祁文东会心一笑,借着说道。
“对,到时先让他去江湖中游历几年,找些灵芝、仙草之类的药物提升内力,回来便可修习弹指烈焰、太玄真劲。哈,保不齐秦大姐、舒四弟还会创出什么绝世奇招,没等任逍遥三十岁……哼哼,独孤老鬼想也活不到那会,届时……”华天昭瞥了眼众人,从容笑道。
“‘侠之圣者、武林至尊’的名号非他莫属!”秦怀卿一字一顿,露出前所未有的庄重神态,油然道。
“孟郎?决定了么?”李雪杏扶住丈夫的虎背,柔身问道。
“我选——后者!”孟飞双目射出坚决和充满强大自信的神光,仰天长啸!
第三十八卷 第一章 异变再起
任逍遥蓄势而发,桐瑚太子则全无防备,身边更没有一个能保护他的高手。
别说中了菊宗无的一众掌门、宗主,就是随便找个普通下忍出来都知道桐瑚太子必死无疑,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任逍遥自然也这么认为,要知他这一剑运筹良久,融汇毕生功力不说,角度、时间、方位全都拿捏的完美无缺,即使换过真宫寺龙炫也决难抵挡。
桐瑚太子果然惊惶失措,在他威猛凌厉、无予可抗的强大攻势面前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连举手格挡的胆量都没了。
看到这一幕,任逍遥愈发肯定冰魄玄霜剑到处定能将他立毙当场,然后就在此事,耳鼓内突然响起一声娇柔的女子哼音。
以任逍遥的胆包,心中亦不由涌起寒意。
要知他已把飞仙化羽、摄空幻影、一苇渡江三大轻功和忍影分身术融为一体,即便孟飞、龙吟啸、晓尘也决难看出他下一刻所在的位置,对方却能轻而易举的八声音送入他耳内,只是这功夫,已达惊世骇俗的地步。
冰魄玄霜剑离桐瑚太子尚有尺许,他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衣饰华彩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黑衣女子。
她身材颀长,胸腰、腿股地曲线滑润饱满,有种说不出的妩媚,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迤逦风姿,飞扬入鬓的秀气柳眉,长而卷翘的乌黑睫毛,使她那梦幻般妩媚动人的丹凤眼平增无尽的诱惑,只是她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充满了极度含蓄、惹人遐想的成熟韵味。
任逍遥霎时涌起诡异莫名的感觉,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强大魅力的女子,除了当日在五云山顶遇到的鬼冥神君的徒儿,他连做梦时都没有想过。
“武藤兰!”樱井孝宏、青木俊志、渡边刚等齐声惊呼。
“什么?他就是武藤兰!”任逍遥心中陡地一颤,情知桐瑚太子被她用某种忍术湮没身形,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视线,再没有一击必杀的可能。
武藤兰冷笑一声,迎着他冲了过来,由于拽地的和服掩盖着她双脚的动作,使她有点像不着地的幽灵,纤手十指箕张,发出一堵墙般的劲气,硬往任逍遥压去,同时双腿连环踢出,直扫下体要害,招数狠辣迅快,令人防不胜防。
任逍遥倒抽口凉气,急使流星十三式中的一招“偏映虹霓”,宝刃分光化影,眨眼间一分为三,连刺胸、腹、腰三处空门!
漫天蓝芒倏然交迭,飕飕之声不绝于耳。
这招看似迅快犀利,其实是两虚一实、甚至三剑皆虚的精妙招数,意在催敌自固,从而抢得攻击的先机,却不料武藤兰使得竟也是虚招,蓝光散尽的刹那,武藤兰冲破霞晖霭晕,娇躯一个侧转,硬生生的欺入他怀里,两袖往上掀起,露出赛雪欺霜的小臂,左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两柄精光灿闪的锋快短刃,分取他胸口和咽喉,时间、角度、速度,均是精采绝伦,决不比任逍遥之前的那剑逊色。
更诡异是她只以脚尖着地,漆黑色的和服迎风飘舞,整个人像没有重量似的,以无比轻盈和优芙的步法,往他攻来,每个姿态均妙不可言,手段却是凶残狠辣,招招夺命,形成强烈的对比,教人意乱神消。
任逍遥骇然疾退,倒非因为没有信心架住武藤兰的攻势,而是知道一旦被她缠住怕是也脱不了身,自然也就没法搏杀桐瑚太子。
“是……雾砂障蔽,任兄,桐瑚狗贼在你右边。”青木俊志虽然不能动弹,眼光却分毫不差。
任逍遥毫不犹豫,冰魄玄霜剑呼啸而出,化作一束电芒,完全不顾自身的朝桐瑚太子攻去。
武藤兰从左首追来,速度出奇之快。
任逍遥潜运真力,把轻功身法发挥到了至境,自忖没人追得上他,同时将部分内劲灌注后背,拼着受武藤兰一击也要冲过去。
殊料武藤兰索命的娇呼在他耳鼓再次响起。
以任逍遥现今的修业,竟也生出被刀割针刺般的剧痛。
武藤兰的身形蓦地消没不见,萦绕耳鼓的娇呼却已变成狂风肆虐的激啸。
激啸像浪潮般扩大开去,刹那间整个天地尽是劲风怒号的可怕声音,彷如厉鬼悲泣,震慑心魄。
当风声扩大为雷声时,任逍遥立刻有种置身于狂风暴雨核心中的可怕感觉,手足发冷,遍体生寒,脚步亦站立不稳,全凭意志的支撑,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如此幻术,确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惊涛裂岸,海啸鼓殇,任逍遥的心志一瞬间被完全迷惑,真的似是正有一堵高逾城墙的巨浪,正从某处往他们狂涌过来。
不,这不是幻术,不是单纯的幻术,而是幻术和体术的结合,武藤兰趁他心神受制的一刻,发动了雷霆万钧的突袭。
在这生死关键的时刻,任逍遥把先天无上罡气提至极限,耳鼓内虽仍被魔音所惑,心志变得坚刚如磐石,听觉的幻象再难影响他澄明通澈的心境,半点没有遗漏的掌控着身周发生的任何事情事。
冰魄玄霜剑闪着熠熠冷辉,刺向前方排山倒海而来的“巨浪”核心处。
巨浪立时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涡漩,似要把硬扯进去。
但耳鼓中肆虐的魔音却忽然消敛,显示这比“梦幻音锁、心乱身密法”更厉害的音幻术需要武藤兰全力催发才能施展。
任逍遥满拟能以剑锋将她逼退,骤见一条赛雪欺霜,美至异乎寻常的玉手从她袍袖内探出来,纤长优美、莹白似玉的五指和漆黑色的和服形成鲜亮的对比,在空中作出玄奥难明的复杂动作,光是看着就叫人目眩神秘。
任逍遥本藉着真气的吸引朝她疾冲过去,速度快到肉眼难辩,却倏地惊觉武藤兰纤手的动作,竟隐隐制著了他所有可能进攻的路线,而自己就像送上去给她屠宰的样子,不由得心头大骇。
若五艳姬之首长谷川泉是个深不可测的潭,武藤兰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长谷川泉的忍术已是变化万千,令人防不胜防。
但祝玉妍的忍术却到了随心所欲,无所不能,出神入化的无上境界。
任逍遥不敢逞强,体内真气陡转,改前冲为侧移,全身一轻,脱出了武藤兰以内劲凝聚成的引力场。
武藤兰的叹息在三度响起,分明是索命的呼号听起来却柔美悦耳、直如天籁,任逍遥正自惊异,一股若有似无的阴寒真力已沿着冰魄玄霜剑透入,攻进他右手的经脉内,瞬间突破先天无上罡气的防护,直侵内脏。
按说先天无上罡气至刚至阳,绝对任何内劲所能撼动,只是真气遍护全身,而对方的阴劲却是似有形,实无质,积贮于一点,凝聚如丝发之细,倏钻陡戳,难防难当,入体后虽立被消解殆尽,依旧痛彻心肺。
任逍遥惊怒交集,晓得以武藤兰的忍术修为,想要饶过她去攻桐瑚太子绝对没有可能,当即右手猛振,冰魄玄霜剑乍然暴开万丛冷锋,寒光嗡嗡急颤,如水中倒影,层层荡开,将她卷进瑰丽的蓝芒中。
武藤兰看似随意的旋身拂袖,轻易驱散了漫天剑影,仰脸朝任逍遥瞧来,眸神幽怨迷人,樱唇轻吐,吁出一口香气。
任逍遥给她玄奥无匹的一袖拂得蹈踉跌退,所有后招皆无以为继,细入毫发的阴冷怪劲接踵而至的攻入体内,握剑的手臂立时麻木不仁,别说是出招反击,连化解都不知何着手。
苦况尚不止此,香气到了他面门尺许处竟出乎意料地一分为二,左右刺向他双目,若给击中,这对眼睛怕是从此废了。
任逍遥就是任逍遥,面对如此恶劣危急的情况,仍能保持一如既往的冷静和镇定,两股真气分由左右脚底涌泉穴往上冲,经两腿内侧阴蹻脉达至胯下生死窍,通过左右胸的冲脉,再归至胸口檀之位,合而为一,汇聚成其炎、其热、无予可抗的浑厚内劲以电光石火的速度走遍全身,不但解去了手臂的僵麻和痛苦,飞退半空,堪堪避过眼盲之祸,还扬手击出一掌隔空扫向对手面门。覆盖武藤兰俏脸的重纱往上扬起,微微露出她艳绝尘寰的如花玉容,美眸射出似嗔、似怨、似犹、似恼的媚惑神色,配合她与生俱来、发乎天然的艳丽凤姿,确实深具勾魂摄魄的奇异力量,她檀口吟唱,娇躯缓缓舞动,其婀娜多姿使人意乱情迷之态,能教铁石心肠的人、或修练至凡心尽去的佛门高憎亦破戒动心。
犹为惊异的是无论任逍遥往何处一动,空气中充满直钻心脾的迤逦香气,且似添加了某些撩人情欲的药草在这里,光是闻着都难以把持。
面对这媚术精绝、天下无双的女魔头,任逍遥怕是第一个没被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子,冰魄玄霜剑凌空扫出,同时左手自袍袖探出,掌变爪,爪变指,经准无误的爪扫向对手肩头。
这计“双峰插云”是听雨轩烈火擎天剑、雪映红尘剑合璧时的招数,双剑配合运使,默蕴浮屠对立、积翠浮空之态,实难揣摩。
双峰插云谓之钱塘十景之一,有南、北两高峰,风光各异,绵延对峙,任逍遥的招数也是两边不同,易剑为爪,各有一番奇招应对,且首尾呼应,玄妙无方。
“不要……啊,救命啊……”紧要关头,身后忽然响起真宫寺美奈的惊呼。
任逍遥回头一瞥,竟是桐瑚太子掖着真宫寺美奈两胁,强行把她拖向大殿——“安纲殿地下有间密室,既隔音又凉快,太子若想宠幸大小姐,那里倒是好去处。”市丸银的谄媚言语犹在耳际回响。
“畜生,住手!”任逍遥关心情切,哪里还顾得着对敌,虚晃一招骗开武藤兰,身影如电纵出,不惜露出背心老大的破绽,疾速奔向高台。
“哼哼,想走?没那么容易!”武藤兰冷叱一声,瞳孔紫芒刻盛,长袍袖舞,玉手鼓风,短刃宛如覆水奔流,一招之间居然分指七处,别说任逍遥背对着她,就是正面挡拆也未必扛的下来。
惊呼声、斥骂声、叫嚣声响起一片。
桐瑚太子的手段实在够无耻、够卑劣,为了扰乱真宫寺龙炫、花事君、任逍遥等的心神,竟然瞅准双方交战正酣的关头,当场把真宫寺美奈拖去安纲殿行淫。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即行之有效、又简单便利,三人若是不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爱侣被他侮辱,若是要救则把大大的破绽卖给了对方。
但凡稍有良知的“观众”,无论归附北辰一刀流或是加入了“北辰一刀流联盟”,看到这一幕无不高声斥骂——忍术界有忍术界的规矩,打斗之前下毒、暗杀、绑架种种手段大可无所不用其极,但若双方厮杀起来未分胜负,便要欺凌其中一方的家属,那是比乱伦还要丧德败性的恶举。
我们的隐密机动部队队长、扶桑第一美女空有一身精妙忍术,却因菊宗无的药力而动施展不出,全身绵软无力,除了惊声呼救只能任由桐瑚太子肆意施暴。
任逍遥反应最快、来的最快、救的最快,破绽却也卖的最大,身后全无防御,
眼看就要被武藤兰手中的“苎萝双斩”刺个透心凉,骤然拔高身形,在空中滴溜溜转个半弧,冰魄玄霜剑划出一个完整无缺的大圆圈,迎上疾攻而至的锋锐短刃。
出乎全场所有人的意料,武藤兰全力施为下如影随形、追击而至的劲气刀芒,竞如石投深海般变得无影无踪,变成徒具形式而欠缺威胁力的空招。
在她半遮半掩的俏脸现出惊骇欲绝的神色时,任逍遥所习的十六式凌霄剑诀全面展开,冰魄玄霜剑锋芒遽盛,把对手卷入有如狂风卷起千重巨浪的剑影中去。
好个任逍遥,关心情切、不顾自己安危的援救真宫寺美奈是假,诱武藤兰未加提防、全力进击是真!
他并非无动于衷,任由和自己两情相悦的真宫寺美奈遭受淫辱,而是将计就计,籍此消灭对手——武藤兰若败亡,桐瑚太子能逃到天上去?
武藤兰堕入圈套已别无选择,想停手都没有法子,只好使出看家本领,苎萝双斩锋芒遽盛,化作万道寒芒,朝任逍遥强攻猛撼。
“铿锵铿锵”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电光石火的高速下,武藤兰拿出生平绝学“幻龙九封斩”,苎萝双斩作虚虚实实的十多道芒影,以排山倒海的姿态狂罩过去,眨眼间攻出七七四十九招。
任逍遥巧计得成,心中并无丝毫喜悦,全力催发先天无上罡气,配合九转归原劲以冰魄玄霜剑的发出的剑劲制造出一个浑圆的凹陷力场,化去了武藤兰抛开生死、凝聚毕生修为的狂猛攻势,更逼得她毫无转环余地的和自己正面硬撼。
当然,对方的斩击决不好捱,他纵竭力抵御也受的险至极点,艰苦争极点。
“当——”任逍遥以至刚至强的先天无上罡气,震得武藤兰往他眉心攻来的第四十九刀横荡开去,所有后着均无以为继,只得退后。
两人再成对峙之局。
武藤兰娇喘细细,丰满紧致的酥胸几句起伏,但持剑的手却依旧稳凝如山。
“嗤啦啦!”武藤兰蒙面的重纱不堪内劲交击的侵袭寸寸碎裂,露出她艳绝尘寰妩媚玉容。
任逍遥登时看傻了眼。
无情的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横看竖看,都是只比真宫寺美奈大上几岁的青春焕发的样儿。
方才重纱被掀起时,他便看到武藤兰半截脸庞,虽然仅仅这露出一笑部分,已是风姿绰约,充满醉人的风情,而现在那张能倾倒天下所有男子的绝世玉容的完完全全、真真切切的展现在他眼前。
秀眉斜插入鬓,双眸黑如点漆,乌黑发亮的秀发,衬得她漂亮的脸庞肌肤胜雪,透出娇艳健康的酡红和令人心悸的诡艳,琼鼻挺直小巧,娇艳欲滴的饱满香唇,勾勒出一只性感诱人的樱桃小嘴儿,仿佛光滑的象牙上透出粉酥酥的红润血色,线条柔和流畅、皎月般的桃腮衬托的她迷蒙德秀眸,就象秋天的湖水,在微风的吹佛下,不时泛起无数美丽的涟漪,水汪汪的,随便向人瞟那么一眼,就足以把他的魂魄勾了去。
和花事君那超凡绝俗、绝无半丝烟火气的仙美态不同,武藤兰的美纯粹是为取悦异性而生,无处不风情万种、无处不媚态横生,瞧过这抹俪影而不想和她到塌子上翻云覆雨的男人不是太监就是天阉。
若非睡惯美女,亲耳听三皇子说起五艳姬的年纪进而推知武藤兰的岁数,任逍遥差些儿便把持不住,因骤间玉容震撼致魂销魄荡,露出心灵的空,被她能迷惑感官的声音幻术乘虚入侵,不战而溃。
任逍遥没能一击必杀,甚至连伤都没伤到武藤兰,情知此女的武功不在吉弘统幸、久保功介之下,短时间内想要击杀她根本没有可能,而只要再迟片刻,真宫寺美奈就要彻底落入桐瑚太子的手掌,哪里还敢迟疑,凌空一个侧转,足尖轻点,往后飞退,拼着受伤也要把她抢回来。
武藤兰娇笑着拦在他面前,随风拂扬的裙裾带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气旋。
周围的空气立即变得冰寒彻骨,劲风卷涌,杀意漫空,诡异的真力化成十多股劲气,无形而有实质的朝他讲缠过来。
任逍遥挥剑猛击,试图将她迫开,到了这当口一时半会的功夫都不能多呆。
惊异的事情发生了,任逍遥威猛无比的先天无上罡气在离武藤兰尚有尺许的当儿一下子给吸的涓滴不存,更向前倾跌的可怕感觉,仿佛立身处似变成一个无底深洞,若掉进去的话,休想能有命再爬出来。
身在局中的他只觉击出的剑劲有如石沉大海,一去无回,却没能影响敌人分毫,心中凛然一惊,难过得差点要狂吐鲜血,尤其是那种令真劲无处着力的古怪感觉,更令他锐气全消。
武藤兰瞅准时机,闪电般扑将过来,衣带轻舞,罗裙飘扬,秀美出尘的玉容梨涡浅现,恬静闲雅,哪里像要置任逍遥于死地,分明是在轻歌妙舞,配合她无懈可击的花容体态,探指迈步,无不充盈舞蹈的动人感觉,绕着任逍遥翩然来去,每个动作均妙至毫级,内中却又暗藏杀着,俨然把至美和至恶融合为一体。
眼见苎萝双斩如风动弱柳,挥舞时柔到极处,来势大增精妙,虽无半分锐气,却是无孔不入,万般变幻,任逍遥没把握硬接,冰魄玄霜剑凭空虚划,以本身的护体真气强行“挣断”对方阴寒气劲的纠缠,同时身形回转,步法陡变,欲从武藤兰身旁极窄的寸地绕将过去抢在桐瑚太子进入安纲殿前把他截住。
这招“斗转星移”乃是一苇渡江中的绝妙身法,使将出来正如昔日达摩祖师乘一杆芦苇横渡长江飘飘乎如凭虚御空,一晃之下,眼见便可从武藤兰身侧抢过,岂料一缕低吟倏地从她檀口吐出,进入耳鼓后渐化为杀机凛冽的天籁妙韵。
任逍遥虎躯剧震,去势立即减缓,武藤兰趁机双手一圈,上下旋画,苎萝双斩凌空交合,形成一个浑然天成、不可分割的整体,朝任逍遥直搠过来,去势凌厉无匹,同时娇躯两侧阴风迸发,将他的退路尽数封死。
“叮!叮!”在没法展开攻势的情况下,任逍遥勉强出招,以剑锋挑开她下劈的一刀后,再以剑柄挫开她向腰腹画来的刃斩,险至毫厘。任逍遥被迫后退一步,心中叫遭。果然武藤兰占得先手,立即得势不饶人,天魔双斩水银泻地的贴身往他攻来。
烈日映照下,她没有任何瑕疵的手闪亮著超乎凡世的动人光采,无论形态动作,均齐集天下至美的妙态,她的攻击方式不拘一格,完全针对任逍遥每时每刻的情况,寻瑕觅隙,仿佛含蕴天地间某一难言的隐秘。
任逍遥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充满血腥屠戮、无时无刻不微机四伏的世界,但叫稍有疏忽,随时有魂断当场的危机。武藤兰全力施为,由秀发至先租,全身上下无一不可作攻击的用途,诡奇变化处,无论任逍遥的作战经验和想像力如何丰富,非是目睹身受,绝难想象。
肉眼难辩的高速中,兵刃交击的“叮当铿锵”声响个不停,任逍遥竭尽生平之力把冰魄玄霜剑由剑柄至剑锋的每寸地用至极尽,又以手肘肉掌硬顶了武藤兰七八下劲道十足的肩撞肘击,终给她的秀发挥中,登时衣衫碎裂,现出数条度深达两、三分的血痕,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抛跌开去,至数丈外方始立定。
“怎么样,任逍遥,该认输了吧,乖乖投降的话说不定我还可以……”武藤兰咯咯娇笑,莹润的指尖自酥胸划过道不尽的媚态横生、风情万种。
“对不起,我对年纪够当我外婆的女人不感兴趣。”任逍遥淡淡一语,出人意料的还剑入鞘,武藤兰的俏脸立即气成了猪肝色。
“你这是在找死!”尖利的呼喝从她檀口中发出,四周的森寒劲气化为漩涡,疾速向中心收缩,任逍遥的护体真气似欲破碎,耳鼓贯满气劲呼啸的可怕尖音,有如孤零零的置身在大海之上,经受着暴风雨来临前的煎熬。
“不,找死的是你。”说出这句话时,任逍遥的语调很轻、很柔,转瞬间气凝丹田,纵口长啸,但听忽喇喇、轰隆隆一声急响,半空中似打过无数个焦雷霹雳,一个接一个在武藤兰头顶炸裂,宛若穹苍异变,阴霾蔽空,方圆十丈内真气摇撼不绝,霎时将她发出的幻音驱散殆尽。
金刚狮子吼?对,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金刚狮子吼!
精深博大的佛门武功,天生就是一切邪魔歪道的克星,更惶论汇聚了至刚至强的先天无上罡气,即管武藤兰的再强一倍照样挡架不住。
其实任逍遥早便可用此招,所以拖到现在全是因为他没有办法像晓尘大师那样精准的控制住音波所及的范围,生恐激啸之下全场中了菊宗无、内功尽失的各派人众要跟着遭殃,愣是拖延着打直到弄清对方幻术所及的范围才一举击破。
饶是如此,各派仍有不少无辜的弟子被重伤吐血。
武藤兰身处暴风雨中央,心寒胆丧,叫苦不迭,任逍遥的啸叫拿捏得正是时机,抓住她被言语激怒,情绪激烈的当儿骤施突袭,完全把幻音压制下去,她自己更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击,如置身于火海热浪,全身肿涨欲裂。
“轰!”劲气爆破,气卷狂飚,发出闷雷般使人胆颤心寒的激响,武藤兰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吼蓄积了任逍遥毫无保留的全部功力,足以崩山碎石,她就算不重伤也难继续运功拼杀。
胜负已分,任逍遥这才有空往安纲殿的方向投去一眼,却没见着桐瑚太子和真宫寺美奈的影子顿时心急如焚,没空再管身受重伤的对手,闪身往前方纵去。
武藤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唇角飘出个无比凄艳的笑容,拖着带血的娇躯步履蹒跚的跟在后面。
眼看任逍遥就要入门,她忽然撮嘴尖啸,再度发出幻音。
任逍遥未料她如此悍勇,身形顿时一滞,耳鼓填满她用最后一丝气力催发的尖啸,就像乘着一叶孤舟漂浮在海面,暴风从四面涌起,咆哮着向他吹来,开始时已是短促有劲、刺激耳鼓,接着从天而降的飘泊大雨,劈头盖脸的砸将过来。
无隙不入、似有实质,任逍遥感觉在幻音的侵袭下,连视线也变得糢糊不清,天地似若旋转,汹涌激啸狂风怒涛眼看就要把他淹没。更骇人是森寒阴冷的气场倏地以武藤兰为中心收缩,细窄至近一点,却有种扩充爆炸的威势,强行把他迅速移动的身形给扯了回去。
“尸鬼……尸鬼封印!?不好,她要和你同归于尽,快闪开!!”青木俊志的惊呼自背后传来武藤兰玉容逸出一丝凄然无奈的笑意,蓦地把天魔音提至极限,厉叱道:“太迟哩,去死吧!”
惊人的真劲,从一点爆开,以惊人的高速扩散波及达两丈方圆的空间,霎时把任逍遥吞没。
第三十八卷 第二章 美奈遭辱
以任逍遥的武功,竟完全抗拒不了强大的吸摄力,就这么被卷入真劲形成的漩涡中。冰冷彻骨、直钻心肺的寒气,似从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中一起钻入,令他生出五脏六腑骤被撕裂感觉偏又大叫不出声来,就好像是在噩梦中,明知猛兽毒蛇噬体而来,却是没法动弹。
前一重尚未寒劲尚未过去,后一重一重寒劲接踵而至,犹如脱缰野马般灌进他的身体,然后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高速,蔓延往全身每一道大小经脉,就像千万把冰雪造成细如牛毛的利刀,切割着他的经脉和五脏六腑。
这种痛苦纵是硬汉如任逍遥亦忍受不来,若非口不能言,早失声狂叫,但已痛得全身抖震,受尽“冰刑”之苦。
他已不能控制自身的内劲,但先天无上罡气却自动生出抗御的能力,从各窍穴中窜冒出来,像千百股灼热的火柱全身扩散,新旧的两股真气相互冲击,浑体寒熟交击,登时把他全身经脉化作角力的战场,两者不断激荡争持,种难受的感觉比较起来,刚才的痛苦实在小儿科之极。“轰”!无腾拉美女爆作漫天精血碎粉,身体神迹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热激荡,内外交攻,致命的气劲把一切淹没。
任逍遥身体内像火山爆发和雪崩冰裂同时发生,登时眼冒金星,偏又没有昏死过去,冷暖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送出狂飙,大理石铺就的地板霎时四分五裂,被震成团团碎粉,往空中激溅。
寒劲的呼啸疯狂提升加剧,像成千上万的飞箭般袭至,他的所有感官均失去作用,眼不能见,耳不能闻,有如给投进一无所有的虚无境界,混不知身在何处?究竟发生甚幺事?只有一波比一波剧烈的伤害和痛苦折磨着他。
浑融气劲的精血袭至,铁锤般轰散他护背的气墙。
任逍遥被这股巨力扯上半空,似狂风吹袭下轻飘无力的两个稻草人在安纲殿外翻滚,完全迷失方向,接着喷出鲜血,差些儿当场晕厥。。
任逍遥的听觉完全紊乱,耳畔满尽是嘈杂的声响,就像战场上敲击战鼓,且是以千计的鼓槌、以地为鼓的狂敲,他已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似是只剩下魂魄,更说不出是灼热还是冰寒,只知道离死亡只一线之遥……
就在这悲惨深渊的至深处,任逍遥的身体忽然生出一点暖意,虽仍是痛不欲生,情愿快点死掉好脱离苦海,但神智却逐渐清明起来,隐隐感到暖意起自腹下丹田、那是他练成先天无上罡气后开启的第一个窍穴,逐渐蔓延往心脉。
那情况便如一个在冰封的寒冷世界快要给冻毙的人,忽然得到一点火烬,或是沙漠上干渴至极的旅人看到了一星水波。
意识逐渐回到任逍遥的脑海,宛如从原本没有光线的绝对黑暗中,看到一点芒光,接着芒光扩大,转化为耀眼的灿烂采芒,但事实上他仍是紧闭眼睛。
任逍遥绝处逢生,再没暇理会因何会出现这种特异的情形,只尽力使自己忘记冰割火灼般的痛楚,神志死守苦心头那丁点温暖。
暖意逐渐扩大,经心脉缓缓延往任督二脉,专心一志下,痛苦仿佛正逐渐离开他而去,这并不表示他脱离了寒热交攻的困扰,而是他再不完全无能为力,虽然全身经脉仍充盈着四散奔突的真气,但已抢回部份控制权,他的感官逐分逐寸的回复知觉,开始感觉到身体和四肢的存在。
任逍遥强忍痛楚,以意导气,疏通内息,自己泥丸经前方任脉而下,直抵丹田气海,穿胯下生死窍,再贯尾闾逆上督脉,过玉关返抵泥丸宫,为之一周天,体内真气游走的速度开始变缓,产生的痛楚也渐渐减弱。
每转一周天,失控的先天无上罡气便减弱一分,出奇地冷凝的阴劲亦没有之前那么难受,几周天后,先天无上罡气渐渐疏导归原,在各窍穴处缩减成一团火热,没有往外扩散,而武藤兰以生命代价催发的寒气却直侵脏腑。
任逍遥意守各大窍穴,导气顺上任脉,经心脉上泥丸,过玉枕至尾闾,涌向寒意最盛处,奇妙的事发生了,立竿见影地寒气汇聚合流,运转周天,而火热却往全身经脉扩散,泥丸变热,窍穴转寒。
寒和热在调节下取得微妙的平衡,非但不在痛苦,还愈来愈舒畅受用。
他的身体在半空跌宕起伏,却没有半点要被撕裂或是爆炸的感觉,倒就像在玩一个寒热平衡的游戏,寒气加剧、催发真力,寒气减弱,收回真气,两者逐渐融混唯一,他的精神也不断升华,浑浑沌沌,物我两忘。
“轰”!“轰”!“轰”!落地前的刹那,任逍遥的身体像发生连串的爆炸,起始是在尾闾,接着是夹背,到脑后的玉枕关亦爆开的一刻,体内寒热消去,头顶天像接通琼浆玉液的源头,寒而不伤、甘香甜美,无形而有实的真气千川百流过脑枕、脸颊、咽喉,循大小气脉往下倾泻贯穿,朝腹下丹田气海流去。
两脚心的涌泉则滚热起来,热而不燥的火气沿腿脉逆上丹田。
当寒暖二气在丹田交融合流,任逍遥的精神立即提升扩展,再不受肉体窍脉的羁绊,大有与宇宙同寿量,与星辰共存亡,从有限扩至无限的完美升华,七处窍穴完全运转自如,其舒畅动人的感受,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万一。
玄妙的感觉刹那消去,任逍遥又从天上回到人间,再次感觉到肉体的存在,肉体的局限,全身真气浑融,说不出的受用舒服。
任逍遥生出难以言喻的狂喜,晓得自己非但没死在武藤兰的“尸鬼封印”下,反藉着她自爆时产生的至寒劲气恢复了全身功力,更体会到寒热交融那种至精至纯,难以形容的玄妙感觉,一种关于内功修业的大胆想法自此在他脑中萌生。
当然,现在的首要之务不是考虑什么内功,而是立刻把真宫寺美奈救出来。
任逍遥闪身冲进安纲殿,放眼望去是一间间木门隔着的座屋,却哪有什么密室的影子。
“菲芸——涵碧——秀秀!”他扯着嗓子的喊着,却无人应答,看来本该留在这里的她们全都去到广场看热闹,现在也都中了菊宗无。
由于寒气的强烈作用,任逍遥并不知道自己被武藤兰豁出性命的一击折腾了多久,但是他敢肯定,现在的真宫寺美奈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不用片刻怕就要给桐瑚太子扒的身无寸缕,甚至……
“任、任兄,密室在左首顶头左数第五块木板下头。”更木剑八嘶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也当真悍勇,拖着软绵的无力的身体勿自从广场到了这里。
任逍遥不及道谢,闪身就走。
桐瑚太子拖着真宫寺美奈进到密室,一眼便瞅见最里面有张石床……不,应该说是冰床来的更为确切,站在两丈之外已觉一股寒气扑面袭来,在这七月的大暑天里非但不觉炎热,反有种清爽宜人之感。
“哈哈哈,这就是真宫寺老贼去虾夷道苦寒之地,用百丈坚冰下挖出的北海寒玉精致而成的寒玉床吧。”桐瑚太子放声大笑,狡目一转,泛起淫邪神色,“都说这床对内功修业大有裨益,未知在趴上头干她女儿雨是个什么滋味。”
真宫寺美奈早给吓得蜷起身子,缩在墙角,惊叫道:“你……你别过来……别过来——救命啊,救命啊!”
“叫啊,叫啊,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桐瑚太子右手一探,已抓住柳纤纤左手腕,把她拉近身来。
真宫寺美奈见他就要摸到自己胸口,更是急得不知所措,连忙用手去挡,奈何菊宗无药力太强,根本使不出半丝力气,直如蜻蜓撼石柱一般,哪里动得分毫?
桐瑚太子脸上浮现冷笑,手臂一振,真宫寺美奈顿觉气也透不过来,一道大力将她推了出去,摔在正好跌坐在寒玉床旁。
真宫寺美奈忍着痛楚不发叫声,只是低声呻吟几下,挣扎著想要站起,桐瑚太子却已到了她面前,一手把她拉将起来,嘿然道:“怎么样,真宫寺大小姐,屁股摔痛了没有,要不要本太子给你揉揉。”
真宫寺美奈闭口不答,眼角却隐有泪水渗出。
“怎么着,不说话?哈哈哈,是等不及要受宠幸了吧。”桐瑚太子笑得愈发,手掌向下游动,掌心轻轻触碰着白嫩的粉颈,“这也难怪,今日事毕,本太子就是天皇,皇后的位置可是多少女人想求也求不着的啊。”
真宫寺美奈又惊又急,不知如何是好,悄脸蛋儿涨得通红:“你……你敢碰我一下,任大哥……逍遥他……不会……不会放过你的。”
不提任逍遥倒还好,一提任逍遥桐瑚太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我在宫中遍览皇室秘卷,学会多少精妙忍术,还特意花了五六年功夫把伊贺谷掏家底几样禁术给练成了,满拟除真宫寺龙炫外再无敌手,到头来却打不赢这小子,白白在数千人前折尽颜面。要不是他和他带来的高手阻拦,真宫寺老鬼早就见了阎王,何须拖到现在。”想到此处,恶念陡生,厉声道:“给我转过去!”
“不,我不……啊——”真宫寺美奈心慌意乱,起码还知道抗拒,但手腕被他铁钳般的五指握住,浑身软绵绵的,空有一身武功却使将不出,被桐瑚太子轻轻一带“扑通”倒在寒玉床上,竟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刚想张口呼救,桐瑚太子淫邪的大手已在她丰满的玉臀上来回抚摸,不时捏上一捏,一边笑道:隔著和服也这麽柔软,不愧是我们扶桑国的第一美女啊,要是让任逍遥那臭小子享受,简直浪费至极、浪费至极,哈哈哈!”
柳纤纤一听,只吓簌簌发抖,极力挣扎,但此刻的她和个纤纤弱质的大家闺秀没有区别,在桐瑚太子手下全然无力反抗,桐瑚太子的禄山之手在她臀上肆意而为,渐渐滑到了双股之间,手掌在其上缓缓厮磨,衣裙也慢慢陷入了股沟。
真宫寺美奈终于无法忍受,“嗯”地呻吟了一声,心中害怕之极,泪水夺眶而出,颤声求道:“求求你……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
桐瑚太子置之不理,反哈哈大笑,手指隔着和服的下班往她私处不断戳去,似要将布料塞入一般,不过多久,布上便已有些湿湿的,柳纤纤的声音也似乎带着哭音,勉强回过半个头,哀声泣道:“不……不可以……”
看到她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无助神情,桐瑚太子不禁淫威大振,暗忖:“什么忍术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忍、什么北辰一刀流隐密机动部队队长,还不是和艺伎宫女一样在我跨下转承欢,曲意奉迎……哼哼,让你尝尝我的厉害,看你叫是不叫?”手指在她下体快速挑逗,布料被爱液所沾湿,起了不少绉褶。
真宫寺美奈给按在寒玉床上,被桐瑚太子随意侵犯,自然而然地希望任逍遥即刻现身,冲进密室来救他脱难,可这密室是本派禁地,亦是和父亲练习使用流刃若火的所在,墙壁外是无法撼动的地基,大门则是以和寒玉床同样材质的北海寒玉所致,厚达尺许,除非从里面开启,否则就是以冰魄玄霜剑之威也休想劈开。
想到任逍遥没可能进来搭救自己,想到桐瑚太子将要施加的暴行,真宫寺美奈愈发害怕,开始轻声啜泣,不知不觉的已然泪流满面。
桐瑚太子看得欲火大起,尚未与她交合已有种征服的快感,柔声道:“别哭啦,乖乖服侍本太子,我会让你……”
“不!”真宫寺美奈猛一抬头,眸神灼亮如焰。
“哼,小妮子还要逞强,看我不让你乖乖讨饶。”桐瑚太子说着手指忽然加重力道,用力压著她的私处所在,向内连连按去。
“呃………啊啊啊……”真宫寺美奈出其不意,陡然受到一阵刺激,忍不住娇吟起来。
在桐瑚太子剧烈的动作下,她心中充满说了不出的羞耻感,俏目紧闭,泪珠滑落双颊,身体被对方弄得不停摇摆,求助的呼叫像是被一点一点从体内挤了出来:“呜……啊啊……逍遥……救我……呃、呃嗯……不、不要啊……救我……”
“住手!”紧要关头,一声厉叱陡然响起,犹如隆隆雷鸣,震人心魄,竟非隔着大门,倒向像是近在咫尺的喝阻。
真宫寺美奈和桐瑚太子俱各一愣,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前者没有预料中的惊喜和雀跃,反多了几分惊惧和失望,后者仍一如既往的放声大笑——没错,这声呼喝是发自任逍遥,声音传递过来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但……但密室的大门仍然完好,任逍遥只是通过传递饭食的那个小孔试图何止桐瑚太子的暴行。
有了更木剑八的指点,他很快找到了通往密室的暗道,可到了门口却发现那闪寒玉制成的大门根本无法打开。
找不到开门的机括,那就只有强行突破。
任逍遥持剑在手,潜运玄功,剑光如匹练般朝郁闷劈了过去。
他急着救人,第一招就用了全力,莫说这柄剑还是切金断玉的利器,就算他手里拿着的只是柄竹剑,这一剑击下,也足以碎石成粉!
只听“当”的一声,火星四激,锋锐无匹、削铁如泥的冰魄玄霜剑竟只不过把大门劈开了五寸,剑身就嵌在石缝里,连一点些微的震动都没有。
任逍遥手握剑柄,呆了半晌,额上已泌出冷汗。
他一剑劈开玉门时,自觉余力仍甚强,至少可再劈下八寸,谁知剑下两寸后余力即尽,由此可知,越往下劈越是艰难,纵使自己功力尽复,又有冰魄玄霜剑在手,怕是也打不开密室的大门。
“当——当——轰——”明知真宫寺美奈就在里面,多耽误一刻她便多一分遭到羞辱的危险,任逍遥岂肯轻易放弃,凌霄剑诀、御龙九决、降龙十八掌、逆天神掌能用上的全都用上了,但这些威力强劲、刚猛无俦、足以崩山碎石的绝技猛招竟撼动不了大门分毫,倒是左手边的一方石方被震了下来,
石方后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洞孔,平素都被封着,只有真宫寺龙炫和女儿在里面闭关练攻才用来传递饭食,大小仅容一手。
任逍遥凑过去一看,不由得倒抽口凉气——横亘在他身前的这扇玉门足有一尺之后,绝非人力所能撼动!
“任逍遥?哈哈哈,看来武藤兰的尸鬼封印没有杀了你嘛。”桐瑚太子嘴上说话,手头对真宫寺美奈的羞辱依旧不停,冷冷道:“也好,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情人本太子玩弄个够——哈哈哈,这小泵娘水嫩的紧,肯定还未经人事的处女,任逍遥啊任逍遥,你舍不得给她开苞倒是便宜了我。”
任逍遥气得瞠目欲裂,火冒三丈,抄手抓起一把铜钱就要往里丢,却听桐瑚太子阴恻恻笑道:“试试啊,试试用暗器打我,本太子武功如何不用多说,你任逍遥要敢动一动,我就拿你的心上人做挡箭牌!”
真宫寺美奈根本听不懂“未经人事”“开苞”什么的,但一看任逍遥的表情便知大事不妙,骇得花容失色,陡然身子一紧又被桐瑚太子按倒在床,
“小美人,乖乖的不要怕,咱们来演一场活春宫,让大宋特使任教主看看你淫荡的样子吧。”桐瑚太子跨坐在她腰间,伸手去扯他衣服、
真宫寺美奈被他压坐住身体,心中慌乱无余,无暇多想任逍遥如何,只知桐瑚太子淫性打起,随时要将她蹂躏殆尽,不由的恐惧莫名,颤声道:“别……别碰我……求求你……呃啊啊……不要……我……我……”
任逍遥比他还急,扬起冰魄玄霜剑对着洞孔“叮”“叮”“当当”一阵猛劈,青光霍霍,破空成声,灵霄剑诀从第一招用到第十六招,整间密室在内劲的冲击下剧烈抖动,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唯独那门安然无恙。
“慢慢劈吧,本太子先享受享受这人间尤物……哈哈哈!”桐瑚太子面露狞笑,双手伸出,恣意挤压真宫寺美奈的一对嫩乳,一边胡乱拉扯,将她胸前衣服弄得凌乱不堪,口中荷荷呼气,眼神便像是一头准备享用猎物的猛兽。
真宫寺美奈抵抗无用,急得泪水盈盈,心中转过悲苦的念头,凄然喊道:“任大哥,你走罢,去帮爹爹和娘亲,不要管我了。美奈今日难逃此劫,已不能苟活于世,只有……只有来生……来生再和你相会……”
看着她慢慢放弃了反抗,脸上露出绝望之色,桐瑚太子心底一股凶狠性情直升起来,淫笑:“我的美人儿,好好享受罢!”双手在她身体上下到处侵袭,最後停在腰间衣带,开始动手解下。
真宫寺美奈绝望的别过头去,哭泣越来越小,肩头轻轻颤动。
“美奈——”任逍遥嘶声喊着,顾不得两臂酸麻,仍是一个劲的猛砍狠劈。
为什么,为什么我打不开这门,为什么我救不了美奈!
任逍遥恨不得大骂自己,骂自己废物,骂自己没用,什么天下第一神功先天无上罡气,什么当世无敌的凌霄剑诀,什么……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现,七大窍穴同时真气狂涌自两脚涌泉穴上行、头顶百会穴下移,以电光石火的高速先在丹田卜气海处集合,然后分由任督二脉逆上脊椎,再分别由左右手注入冰魄玄霜剑
“铮!”蝶恋花发出清脆的鸣音,一边变得雪般净白,另一边则化为火般通红,就像一白一红两道光焰,汇聚成一道使人睁日如盲的强烈电光,挟带着霸道无边的气势,如黄龙腾空,雷霆排云,以充满某种无法形容玄理的弧线轰向大门。
没有预料中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常理下摇撼地面的震动,方自赶来的更木剑八紧张的连心脏似要跃咽喉而出。
最奇异的现象在他完全不能置信的情况下发生了。
玉门中心处现出一点强烈至今人不能直视的烈芒,接着是激雷般的爆响。
最奇怪是烈芒的照射并不及远,只映照出封剑震颤的一点,倏又消去。
桐瑚太子淫虐之心大起,正待肆意逞欲之际,蓦地里一声巨响……
“轰!”玉门粉碎!一股强烈的劲风直冲后背,全无预兆,硬生生德把他掀了起来,劲力疾绽,如雷霆炸裂,桐瑚太子胸口血肉飞散,身子向后疾弹,狠狠撞上墙壁,略一摇晃,“咚”地撞倒在地。
“逍遥——”真宫寺美奈一声轻唤,不知哪来的力气扑入任逍遥怀中。
“别怕,没事了。”任逍遥轻抚着她颤抖的娇躯,目光却狠狠盯着桐瑚太子。
“你……不可能……不可能!”桐瑚太子以手捂胸,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脚步跌跌撞撞,犹如醉酒酩酊,嘶声叫道,“这扇门……怎么会被劈开……你你你……你用的……你用的是……什么招式!?”
“凌霄剑诀……”任逍遥傲然挺立,回答语调铿锵,掷地有声,神情愈显冷酷,“第十七式——‘身无彩凤双飞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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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近广场的大战仍在继续,孟飞、邓磊对阵松野政宗、最上朝信、斋藤成政、立花才藏堪堪战成平手,易天寒、付龙渊、花事君各持数十栽精深修为,战力绵长,犹盛伊贺谷五艳姬和冈崎五人众,特别是易、付两人避世海外后穷尽心力创出的绝招“水天一色”、“殛龙斩月”,劲气到处无坚不摧,没有四五合力万万抵挡不住,打到这会渐渐占据了优势。
只有真宫寺龙炫以一敌六,渐感不支,吉弘统幸老奸巨猾、功力精深,久保功介忍术诡异、且正值当年;市丸银、东仙要在他手下几十年,对他的武功路数再清楚不过;服部弥太郎、后藤嘉隆也各有绝艺,配合起来更是威力倍增,忍术、幻术、体术连番上阵,不给他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吉弘统幸、久保功介相互使个眼色,看准时机,左右包抄而来,疾扑真宫寺龙炫上三路,市丸银、东仙要同时使用三日月斩,威力更是惊人。
真宫寺龙炫早将眼、耳、鼻的灵觉提升至极限,至乎皮肤隔著衣服都可生出感应协助他达到“知敌”的高手层次,如何不知对手用意,真力急运,流刃若火烈芒遽盛,将三人袭来的掌路于瞬息之间破去,甫一得机,立即拔身而起。
他想往横掠开,稍加调息,岂料服部弥太郎、后藤嘉隆早在他的退路等着,双刀并举,兜头盖脸的劈将过来。
纯以招式、功力而论,真宫寺龙炫岂会惧怕他俩,奈何对方出手的时机拿捏的恰倒好处,抓住自己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当儿骤施突袭,别说强恃武力击退他俩,就是想要安然无恙的避过也得大废周章。
形势令真宫寺龙炫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赶紧把流刃若火交到左手,右手迅速结印,不躲不闪、不让不避的迎向对手。
“叮”“叮”双刀劈个正着,却没有半点入肉的感觉,倒像是砍在金属之上。
“局部硬化术!?”两人同时一惊,抽刀欲退,不了竟似真宫寺龙炫肩头忽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吸摄力量,牢牢的缠住刀尖,任凭他们如何用力就是纹丝不动。
“哈哈哈,什么局部硬化术,分明是土遁、土陆归来。”青木俊志话尤未落,服部弥太郎、后藤嘉隆已被缓过气来的真宫寺龙炫催发出的强大真力完全笼罩包围,身处的空间像凹陷了下去的模样,不但削弱感官的灵敏,更生出无法着力的难受感觉,有点像陷入蜘蛛网的猎物,身不由主、挣扎无力的情况。
“忍法•木叶烈风!”真宫寺龙炫一声大喝,右腿蕴含万钧之力,盘旋扫出。
服部弥太郎想都不想,弃剑便退,后藤嘉隆稍稍迟疑,被他这腿踢个正着登时脑浆迸裂,死状惨不忍睹。
真宫寺龙炫身形展动,复朝吉弘统幸踹去,直如如天神降临,排云驭气,去势迅快无比。
吉弘统幸骤觉压力惊人,不及回刀格挡,左臂直振,单掌朝天,手掌脚底一交击,泛开一阵飞烟。
真宫寺龙炫鞋底尘土被震得乾乾净净,内劲回旋激斗,猛恶绝伦。
“当——”双刀交击,两人再拼一招。
吉弘统幸的功力当真深厚,虽已年近八旬斗了这许久勿自未有衰减,真宫寺龙炫使出八成功力竟半点便宜也没占着,整个人往后方斜飞,以消解来势,当然这并非寻常的退避,其中暗含精微奥妙的道理,非常考究他的功夫。
首先是要避开久保功介从左侧攻来的太刀,这招看似平常,其实是伊贺谷的独门秘术“牙突斩”,手执刀柄尾部,攻击时突然后收,手指与刀刃同时出招,防不胜防,令他挡又不是,不挡更不是。
若只是两人对仗,只要流刃若火往前一挑,自己轻松破解,可是市丸银、东仙要正分从左侧和后方攻来,气劲随太刀的接近迅速加强,纵然有有护体真气,各部位承受的压力,也会给逼到崩溃的边缘,加上服部弥太郎重整旗鼓,及时赶至,当他硬接久保功介的攻击之时,就是陨命的一刻,绝没有第二种可能。
“桐瑚太子在我手里,谁敢妄动!”生死攸关之际,一声轻啸倏地响彻长空,中气沛然,声震四野。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顿住手,朝声音的源头望去。
任逍遥右手倒提冰魄玄霜剑,左手挟持着个血人走了出来,可不正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方才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桐瑚太子。
“通通放下兵刃,谁敢再打我就杀了他!”任逍遥厉声大喝,环目从众高手脸上扫过,眼神犀利无比。
众高手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望向久保功介。
久保功介点点头“乒乒乓乓”的兵刃坠地声响成一片。
“结束了!”真宫寺龙炫长吁口气,身子一晃,险些栽倒,他顶着烈日,连接和十几个绝顶高手打了近两个时辰,几乎拼到油尽灯枯,任逍遥要是晚来一会怕不就得凭着一死和对方来个同归于尽。
易天寒、付龙渊、花事君、孟飞、邓磊,当然还有他们的对手也好不到哪去,这全体一停手,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个个都气喘吁吁。
“桐瑚行事卑劣,居心叵测,暴戾淫乱、恣行乖戾,弑兄长、奸亲妹,妄图灭尽七大派,毁却扶桑武林,实乃人神公怒,天理难容,已无资格愧居太子之位。”任逍遥把桐瑚太子烂泥般瘫软的身躯高高举起,朗声道,“天皇病危,国不可一日无主,三皇子惟光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合当承继此位,谁有异议。”
天皇就仨儿子,一个死了一个不死也就只剩半条命不立他还能立谁,朽木式康、源义朝、平清盛自不待言,赤井直正、高阪昌信、泽盛安几个桐瑚太子的死党见风转舵比谁都快,不顾身躯绵软,浑然无力,就这么爬着离开座位,趴伏在惟光面前,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叫得比谁都顺溜。
“重臣们尚且知礼,尔等还不过来参拜!”任逍遥喊了一声,六千多人齐刷刷的拜倒——其实中了菊宗无的他们早已倒了一地,只不过换成行礼的姿势。
真宫寺龙炫和任逍遥相视一笑,北辰一刀流的自创立以来最大的危机,甚至是扶桑开国数百年未曾有过的危机就这么解决了。
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变故突然出现,一道人影以肉眼难辩的从人群中纵出,手力拿着明晃晃的利刃刺向真宫寺龙炫背心。
他的动作很快,步法却很轻很轻,在山呼“太子殿下”的声响中根本不可能被发觉,但真宫寺龙炫的武功却已到了从心所欲、无不如意的最高境界,利刃尚在尺许外就已感觉到了即将临身危机,回身就是一掌。
这一掌看似随意,实则其软如绵,其坚胜铁,若给击中怕不得立时粉身碎骨,但击至一半真宫寺龙炫却忽然愣住了,不能置信的呆瞪着前方。
黑影不是别人,竟是早已死去的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
“噗哧!”同一时间,利刃刺入真宫寺龙炫胸口,直没至柄!
第三十八卷 第三章镜花水月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全场人众都不由惊得呆了。
多少武功卓绝、眼力敏锐的宗主、掌门,没有一个辨识出蓝染惣右介的动作。
易天寒、付龙渊、花事君离真宫寺龙炫最近,但一来知他武功绝顶,不可能遭人暗算,二来看到“死人”复活,一刹那间全都懵了,竟没想到他是意欲立毙真宫寺龙炫于倒下,任逍遥看是看得清楚,但距离隔的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
“蓝染……你……”真宫寺龙炫面色惨白,只觉到浑身的精血、气力顺着刀柄一丝丝溜走,之前连番恶战积累的疲惫悉数迸发,经脉中似有无数钢针来回攒刺,别说回到还击,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对不起了,宗主。”蓝染惣右介仍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说出来的话语却奇冷奇淡,犹如一条拉直的钢线,毫无情感,叫人不寒而栗,“为了我的千秋大业,你只能去死!”抬起左手一掌拍向真宫寺龙炫额头。
“龙炫——”花事君惊呼着飞扑过来,邓磊手中的暗器亦已发出,但所有的高手都知道这一切只是徒劳。
“锵!”生死悬于一发的关键时刻,流刃若火发出清越的鸣响,震荡耳鼓。
真宫寺龙炫整个人像从一个幻梦被召唤回来般,心灵晶莹剔透,无有遗漏,溃散的功力刹那间恢复过来,七筋八脉畅通无阻,更掌握到蓝染惣右介正从震骇中回复过来,精神出现了不应有的漏隙。
他强忍痛楚,欲待挥刀将对手击毙,不料蓝染惣右介这刀不偏不倚正中心脏,即管他功力尽复也撑不下去,流刃若火才拔出一半“哐当”掉在地上,只勉强架开对手的掌力趔趄跌退,鲜血喷溅,霎时然后衣襟。
“龙炫——龙炫——”眼看浑身浴血的丈夫就在几丈外,花事君发了疯似的冲过去,未料才走几步耳畔劲风骤起,竟是久保功介手持宝刀“大般若长光”斜拉拉杀将过来,把她挡在路上。
同一时间,本已停手的吉弘统幸、东仙要、市丸银三人齐齐出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头扑向易天寒、付龙渊、邓磊和孟飞。
论武功,以三敌四他们不占任何优势,甚至还稍逊一筹,但易天寒、付龙渊等以为战事结束,精神意志无不松懈下来,加上蓝染惣右介复活、真宫寺龙炫遇刺等一连串接踵而至的变故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间只提得起四五分功力,顿时左支右拙,狼狈不堪。
“桐瑚在我手里,你们还敢打!”任逍遥厉声呵斥。
“哈哈哈——”蓝染惣右介出人意料仰天大笑,寒声道,“在你手里又怎样,最多把杀了,杀就杀呀,我根本不在乎。”
“哼——哈哈哈,桐瑚死了,你能捞到什么好处。”任逍遥目光灼灼的瞪着蓝染惣右介,他一只手拎着半死不活的桐瑚太子,一只手悄悄伸到背后向人群中的苏涵碧和卯之花烈猛打手势,让她们设法接近真宫寺龙炫,为其处理伤势——蓝染惣右介那刀仍插在他胸口,看样子是直末心脏,若不及时施救,即管以真宫寺龙炫傲视寰宇、放眼扶桑不做第二人想的深厚功力,未必就撑得过盏茶功夫。
“说得没错,桐瑚死了我是捞不着好处,但若惟光也死……”蓝染惣右介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狰笑道,“天皇的位置都是我的,这好处……”
“你说什么!?”任逍遥尚未开口,朽木式康、源义朝、平清盛齐齐叫道。
“各位大人,依照皇室的规矩,天皇若无子嗣,皇位将由谁继承?”
“自然是天皇陛下的至亲,你有什么资格……”源义朝答到一半蓝染惣右介倏地截断道,“说的好,至亲!你们知道论血缘除了桐瑚、惟光,天下间和一条他最亲的是谁么?”他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笑,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关东关领上衫宪政,你……你莫非……莫非收了他的好处,巴不得我们和桐瑚太子拼个两败俱伤。”平清盛试探着问道。
“哈哈——呃哈哈——”蓝染惣右介又是一阵狂笑,瞧得众人面面相觑以为他发了疯时忽然顿止,厉声道,“上衫宪政?上衫宪政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古河公方的嫡长子,算来和一条沾那么点亲,他有资格命令我?”
朽木式康看他说话时的语气、神态,还有直呼当今天皇的名讳,脑海中陡地回忆起一桩旧事,颤声道:“竹千代,你你你……你是花山天皇的幼子,御馆之乱里的失踪的那个孩子竹千代!”
“哈哈哈——还是大将军聪明,一语就点破我的身份。”蓝染惣右介眉毛一扬,厉声道,“没错,我就是花山老贼的第二个儿子,一条老贼的亲弟弟!当年我随母亲和花山老贼在永禄御馆避暑。松永久秀、三好义継趁机造反,举兵突袭赞岐城,包围了永禄御馆,史称“御馆之乱”。花山老贼为保住性命,竟厚颜无耻的向叛军求和,不但许以松永久秀、三好义継正二位、从二位的高官,还把我和母妃送出去当人质。”他越说越诡谲阴冷,竟不似人之声调,“是,我是幼子,没资格继位天皇,当人质就当人质吧,可花山老贼一回京都立刻召集平、源、朽木三大家族讨伐松永久秀、三好义継,根本不管我和母妃的死活!”
“哼哼,你们三家兵马确实很强,确实很会挑时机,不到十天叛军就被击破,但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的你们想过没有,作为人质的我和母妃会受到怎样遭遇!”蓝染惣右介两手紧握,双目杀机大盛,显示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这……这……”朽木式康、源义朝、平清盛对视一眼,不知怎生回答。
“松永久秀、三好义継以有我们母子在手花山老贼不可能出尔反尔,所以才放松军备,给了你们可乘之机,一听说三路大军势如破竹,逼近居城,立刻就要杀我和母妃泄愤,要不是……要不是他的家臣阵内肖则以前受过我祖父的恩惠,悄悄把我放走,我早就成了花山老贼的牺牲品!”
“就因为这个,你没回京都,而是隐姓埋名投入了北辰一刀流?”
“对,我处心积虑的拜真宫寺龙炫为师,在护宫十三番中配置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推翻华山老贼或是他儿子,把天皇之位夺回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觊觎……”
“同样是神武天皇的后裔,为什么我不能做天皇。”一丝充满仇恨的可怕笑意从蓝染惣右介嘴角泻出,瞬即扩大,哈哈笑道,“你们以为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桐瑚太子?不不不,始作俑者我,我才是主谋!”
“什么,你是主谋。”三皇子一怔。
“惟光啊惟光,公亲大臣、世家贵族们都说你聪明绝顶,没想到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明白。”蓝染惣右介冷笑道,“桐瑚的太子之位是花山老贼亲口定的,黑崎秀康的尚未发动的政变既已消弭,不杀你他也是天皇。是我、是我授意久保功介一个劲的教唆他要斩草除根,有意挑起皇室和北辰一刀流的矛盾,让你们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再出来坐收残局。”
“你……你在利用我!?”桐瑚太子受了任逍遥一拳四掌,早就奄奄一息,听得这话突然清醒过来,嘶声叫道。
“当然,久保功介乃至整个伊贺谷早已听命于我,他们给你出谋划,教你如何截击惟光、如何招揽高手、如何下药、剿灭北辰一刀流,全都出于我的授意。”蓝染惣右介冷冷扫视了桐瑚太子几眼,看得他们心中发毛,鄙夷的道,“不否认你是武学天才,学忍术比谁都快,但脑子却苯得可以,活该做个傀儡被我利用。”
“尸体、尸体又是怎么回事?”任逍遥沉声问道,“涵碧和卯之花队长检测过的尸体不可能还活着,难道你找了个和自己一摸一样的替身。”
“是傀儡秘术尸体人偶吧!”山本元柳斎重国恨声道。
“不,傀儡秘术我并不精通。”蓝染惣右介笑道,“只是你们的五感受了我支配,所以……”
“镜花水月,你用了镜花水月!?”卯之花烈凛然一惊。
“哈哈哈,是的,镜花水月阁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法阵,配合我施展幻术,你们一进来来就被完全催眠,自然发现不了尸体的异状。”蓝染惣右介说着转向服部弥太郎、松野政宗等高手,“各位跟随桐瑚袭击北辰一刀流,这个大仇不报是不行的,除非……各位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时候该听谁调遣……”
“别听他胡说!只要诸位拨乱反正,替本皇子除了这逆天背德、十恶不赦的窃国大盗,今日之事既往不咎!”三皇子截断道。
众高手对视一眼,皆自拿不定注意。
蓝染惣右介环目从他们脸上扫过,唇角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逐渐扩大,最后朗声道:“帮北辰一刀流度过难关,最多免了你们进犯虚夜宫的罪责,若是杀掉他们几个,助我顺利登基,好处有多少不想也该知道吧。”
众高手想想没错,刚要一涌而上,陡听任逍遥一声大喝:“蓝染惣右介,你以为你杀得了惟光太子么!”他双目精芒闪闪,神情却比任何时刻更冷静沉着,厉叱道,“我任逍遥一刻尚在,你的阴谋诡计就休想得逞!”冰魄玄霜剑猝然扬起,完全没有停留犹豫的气贯剑锋,人剑一体,化作长虹,以肉眼难辩的高速霎时横过十数丈远的距离,扑向蓝染惣右介。
当日巽风之变,他曾经历过依次类似的状况,知道这种时候嘴巴是靠不住的,武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标准,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去首恶,才能打消服部弥太郎、松野政宗等出手的念头。
他知蓝染惣右介武功了得,出手就是方才为救真宫寺美奈悟出的绝招“身无彩凤双飞翼”,带起如龙行天际、低潜渊海,飘忽虚渺至极点的剑啸,直似神光划破天际云霄,不但招式、身法配合的天衣无缝,且令人感到他的剑凝聚全身全灵的力量,意透神聚,除非武功、眼力都全面远胜过他者,否则仍谁都躲不开去。
扶桑武林除了真宫寺龙炫有人胜得过他吗?没有!
蓝染惣右介凝立原地,竟不闪不躲、不让不避,双目射出深邃无边、秘不可测的精芒,双手交于胸前,结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印契,头顶白气蒸腾,似有云烟缭绕,地面啪啦轻响,现出无数裂痕。
几乎是一瞬间功夫,双方的距离便已拉近至两丈,彼此真气互相激荡,发出嗤嗤声响,犹如阴霾之中雷声隆隆,电光肆虐,旋风般狂卷而出的气劲狂飙逼得众人呼吸不顺,脸颊生痛,连一众功力尚在的高手也都急忙举袖,转头相避。
两道惊世骇俗的功力眼看撞在一起,任逍遥忽然轻叱一声,左右迅速晃动,变幻出几个虚实难辨的身影,俨然化身千万,看得蓝染惣右介目眩神秘时,真身早已悄然飘到他身后,剑势丝毫不缓,笔直从他背心刺入。
“嗤拉——”蓝染惣右介浑体一震,喉头发出嗷嗷低吼。
“你完了,再见!”任逍遥虽站在蓝染惣右介身后,却也看到他胸前透出的半截峰尖——一剑穿心啊,以冰魄玄霜剑的锋锐,整个心脏必被破开,何况还有先天无上罡气在他体内激爆,五脏六腑怕不早给炸成碎粉,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涵碧、卯之花队长,快给宗主检查伤口;师父、邓先生,把桐瑚押去地牢关押;花前辈、易前辈运气助宗主……”任逍遥拔出宝剑,嘴上飞快的下达着命令,然后过了半晌却无一人回应。
“咦?”任逍遥的目光从蓝染惣右介移开,愕然瞧向四周,诺大的宗近广场竞空空如也,方才还东倒西歪的几千人刹那间一个不见!
他再望向原处,这小子连蓝染惣右介的尸体也没了踪影!
怎么?我中了幻术,中了镜花水月!?
任逍遥才明白过来,脚下碎裂的大理石地板突然抖动起来,瞬间形成一个方圆数丈的小沼泽。
任逍遥反应极快,身形一晃,飘开五丈。
没等他止住身形,背后毫无预兆的升起几株粗大的藤蔓,枝条凭空展开,朝毫无准备的他迅速缠来。
任逍遥若原式不便,自然要给困住,但半空中变化身形确实他自小练到大的强项,双足交相互踏,使出飞仙化羽,轻而易举的避让开去。
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震动,任逍遥毫不犹豫,反手就是一剑。
“哗啦!”某样东西应声折断,回头看时竟是一棵比之前避开的几株藤蔓更为粗大的巨大藤树正从地面生长了出来,砍断的不过只是藤树上的一根藤枝。
“怎么可能!?”任逍遥再次拔身而起,躲过了藤蔓的缠绕,心中却翻江倒海,惊得有些不知所措,当日在对阵七派高手,上衫流上忍三浦友和预备良久,最后甚至吐血方才发动“树界降临”的禁术,但那也只是操纵树木而已,像这样随意召唤一来就是几棵,根本已经超出了忍术的界限!
难道蓝染惣右介深藏不露?难道他的修为比真宫寺龙炫还高?
任逍遥没时间多想,因为他的八纵八跃很快就已使尽,连带一苇渡江、摄空幻影、忍影分身术一并使尽,四周突起的藤蔓依旧层出不穷。
身在空中的勉力躲开着脸拂来的一击,左右两侧已有七八根藤条呼啸着攻来,同时,脚下那棵从地上迅猛生出的巨大藤树,也以疯狂的速度生长出了几根带着树叶的细枝藤条,卷向他的双脚,时机、方位、角度竞配合的天衣无缝。
任逍遥仓促后退,双脚甫一点地,差些儿又掉进沼泽,赶紧回一口气,再次使出飞仙化羽的第八重功法“扶摇直上”。
没等他完全跳起,就差点被在他刚刚跳起离地后,就迅速从他的身下正方所汹涌钻出的几根绿青色藤条给抓了个正着!
这次他再也没法躲避从身后突然长出那棵藤树上卷起的枝条了,眨眼间,轻功天下第一、身法天下第一的任逍遥就给紧紧缠住,手脚四肢连同颈脖、腰干、双膝全都捆的严严实实,再也不能动弹。
“怎么样,任教主,这下你没辙了吧。”一条顶端长着巨大花苞的蔓藤伸到任逍遥面前五尺许地,花苞张开,里面竟然站着蓝染惣右介。
“哼,没辙的是你!”任逍遥狂吼一声,先天无上罡气勃然而发,缠住他的蔓藤寸寸爆裂,“身无彩凤双飞翼”应手而发。
“轰隆——”电芒乍起,直劈蓝染惣右介面门。
五尺,两人之间就隔着五尺,神仙也躲不开这招。
情知蓝染惣右介没法闪避,任逍遥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以他的轻功修为撑两个时辰不被蔓藤缠住并非难事,所以“自投罗网”就是为了引出对手——一击之下把他毙了,还管什么幻术不幻术!
岂料……
没有预想中的惨叫,没有预想中的痛呼,更没有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
在连北海寒玉门都能一击即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的攻击下,蓝染惣右介全身崩溃,却没有留下半滴鲜血,整而是变成千百个银色的飞鸟各自飞走,一双巨大的紫瞳出现在天空,不断旋转凝视着任逍遥。
“中了镜花水月,一切都是徒劳。”蓝染惣右介的声音慢思条理,半点不像是在和任逍遥拼命,倒有几分戏谑的味道。
“你……”任逍遥刚开口,忽然一阵恍惚,接着两眼不由自主的阖上,耳畔响起一阵剧烈的风声,再睁开时竟发现自己被铁锁锁在一个巨大的山崖上,周围铺天盖地的秃鹫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明明击中了他……”任逍遥喃喃的问道,回答他的却是撕心裂肺的剧痛,十几只秃鹫扑了上来不断撕扯着他的身体,一声声惨痛的呻吟回荡在这个迷茫的空间内。
“呀啊啊……喝……”任逍遥大吼一声,七处窍穴同时开启,先天无上罡气源源涌出,护住全身。
不抬手、不出招,依旧能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这就是天下第一神功!
“轰!轰轰!!”劲气爆破,气卷狂飚,漫天秃鹫霎时被炸得四分五裂,黑色的羽毛四处飘飞,一只活的都没有留下。
“好好好,难为你撑到现在。”空中响起蓝染惣右介略带惊诧的叹息。
场景再变,任逍遥回到了宗近的高台,四周的人群依旧不见,中间却多了两根巨木,相互交叉成十字行,而他则被绑在上面,手腕、脚踝全给铁链所住,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
“说真的,我很佩服你,任逍遥。”不远处腾起一团烟雾,散尽后蓝染惣右介出现在他跟前,唇角挂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常人中了镜花水月,片刻既死,而你却能撑到现在,不愧是中原武林……不,天下间首屈一指的是绝顶高手。”
“哼,有能耐杀本教主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任逍遥神情坚毅,丝毫不惧。
“是么,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蓝染惣右介扬手一挥,身边立刻多了一排刀架。
“这柄是‘布都御魂’,传说中建御雷神的配剑,据‘扶桑古事记’记载,死在它之下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未知……”蓝染惣右介随意拔出一把,一道银光登时出现在眼前,“未知拿来杀人是什么感觉!”
话尤未落,一剑刺进任逍遥肩头。
“啊——”惨叫声响彻全场。
“唰啦!”这回出现在任逍遥面前的是一把装饰华美的太刀,通体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葵纹越前康继’,奈良时代名刀匠越前康继所铸,现为热田神宫震宫之宝,世人只道它是用来供奉神明的祭刀,殊不知其锋锐犹在堀川国广、和泉守兼定等名刀之上,任教主不妨亲身体会体会。”
“噗——”任逍遥左肩又中一刀。
“‘影秀’,八百年前女皇卑弥呼的的佩剑,曾经将敌方武将自头至马鞍一并斩断,因此得了‘斩鞍’的别称。”
“‘红雪一文字’,被诅咒的战刀,凡为其所伤,无人能活。”
“福冈一文字”
“半太刀古胁差”
眨眼间功夫,任逍遥手脚四肢、胸腹背脊全给插满了刀剑,蓝染惣右介手法精绝,无一刺中要害,但四溢横流的鲜血已令任逍遥奄奄一息。
“呼……呼……呼……”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容虽痛得扭曲,目光依旧酌亮如焰,一瞬不瞬的盯着对手。
“最后一把,雷切!此刀乃雷神化身,就像刚才你斩我的那剑一样,只要施用者功力够强,就能在挥舞时激荡出惊雷。”蓝染惣右介笑眯眯的道,“你刺我心脏没有刺中,我刺你却一定中,去死吧,任逍遥!”
“哈哈哈!哈哈哈!”任逍遥猛一昂头,一反常态的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如果我不想死,我就永远不会死,对吧?”任逍遥唇边露出一丝不屑神色,全身被鲜血浸湿的衣衫忽然无风自拂的鼓动起来猎猎作响,双目瞪明清澈,凝定在石之轩身上,不放过他任何细微动静,沉声道:“现在我听到的、看到的、感觉到的全部都是‘镜花水月’制造出来的假象,即使你的幻术冠绝扶桑,当世不作第二人想,最多也只能对我的肉体造成损伤。只要我心中坚持一股信念‘自己没有死’,那就永远不会死,永远都活着!”
果然,蓝染惣右介的影像出现了几丝不该有的震动,显是任逍遥说个正着,使他的心灵产生了波动。
“哼,倒底是任逍遥,这么轻易就看破了我用‘无刀取’对付你的打算,看来就算你的心脏被雷切洞穿一样能保住性命,”蓝染惣右介冷笑道,“不过你也别得意,你的五感完全由**纵,没有任何夺回控制的可能,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逼你死,而你除了等着,再也做不了第二件事。”
“行啊,那就耗吧。”任逍遥唇角低着鲜血,喘着道,“你想完完全全的控制我,就不能抽出余暇对付其他人,谁胜谁负靠外面的厮杀来决定吧!”
“我能等,你能等,所有的人都能等,但真宫寺龙炫等得了吗?”蓝染惣右介阴恻恻笑道,“我捅他那刀用的是‘卐字拔’,心脏附近的经络全被切断,中刀者内功再高也无法运使,刀尖还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除非有你用先天无上罡气为他续名,否则……卯之花烈和你女人医术再精,医的好伤解不了毒,解得了毒医不好伤,真宫寺龙炫必死无疑。”
“当然,你要是不在乎他的死活,我一样有办法让你就范。”蓝染惣右介抓住任逍遥头发,往上猛地一拉,“你心志坚毅,不肯去死,行啊,我就让你看看你的那些娇妻被桐瑚太子蹂躏的场面,看你受的了事受不了”
“你……”任逍遥怒气勃发,奋力想要挣脱手脚的铁锁,却哪动弹得了。
“如果不想看,那就选择去死。”蓝染惣右介扬手一挥,任逍遥霎时回到了自己劈开寒玉门,冲进密室前的刹那。
“撕啦——撕啦——”真宫寺美奈的和服一层层撕毁。
“不要啊……求求你……不要啊。”真宫寺美奈哭叫在耳边回荡。
任逍遥手里却没有冰魄玄霜剑,纵然他已悟出“身无彩凤双飞翼”,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遭受侵犯和凌辱。
“不!不!这不是真的!”任逍遥闭上眼睛,蒙住双耳,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但即便如此,清晰的形象和声音仍不断的往他脑子里钻。
镜花水月太恐怖了,视、听、嗅、味、触五感任由蓝染惣右介控制,他哪有不看、不听、不思、不想的权利!
“美奈……畜生,停手啊,停手啊!”明知那是假的,任逍遥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断的狂吼、嚎叫,用手脚不停的砸门,试图冲将进去阻止眼前,但一切都是徒劳,真宫寺美奈很快被脱的不着寸缕,桐瑚太子哈哈笑着……
“我不看,我不听!让我死、让我去死。”还是凡人的任逍遥可以被刀剑穿身而面不改色,可以受尽折磨而决不放弃,但至情至性的他却永远不能面对爱人受辱的凄情,他没有办法阻止眼前的一切,所以他只能去死。
任逍遥提起真气,刚想自断心脉,脑中忽然一个激灵:对啊,我能自由控制内劲,那……那既是说先天无上罡气的运转不受镜花水月的影响,那……那既是说我能依靠它……不行,光控制真气有什么用,我的五感完全丧失,根本拿捏不准蓝染惣右介的方位,要是胡乱动用……唉,哪怕、哪怕给我留下一种感觉,起码……感觉?对,气机交感,先天无上罡气的第一重气机交感,通过它就能……不行,气机交感是要配合触觉、视觉、听觉一起运用,光靠真气绝对不行,除非……除非我把气机交感无限衍生,使它能够单独作用,成为我的第六感!”
霎时之间,任逍遥福至心灵,先天无上罡气全面发动,流转七筋八脉,精神和肉体均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状态中。
片刻之间,他便感到身心似是浑融为一,化作某种超乎平常的澎湃力量。
这时候的任逍遥,即使大罗金仙再给他一双眼睛,一对耳朵,看到的、听到的照样全是假象,而利用气机交感的神奇作用,却能一点点、一些些掌握到周围的实际状况,他看不到任何实际的影象,但实际的影象却慢慢映入脑海中,他看不到任何真正的声音,但很快真正的声音却没有一丝能漏过他灵耳。
先天无上罡气练到极致,通天地人三境,以“人”最是精简,却也最为变幻难测。盖因人身之中,奥秘无穷,自成天地,而头脑主控全身,概观“首脑”“头领”之类语词,俱可知古人虽多不明脑中奥妙,却能知其乃人身主导。
常人五感俱全,而任逍遥的五感却全部被蓝染惣右介控制,使他不得不衍生出一种新的感觉来代替五感,全面的体察一切事物——这感觉就像某人突然成了瞎子,起初决难适应,到后来就会不由自主的运用听觉来代替眼睛。
替代一种感觉都需要日积月累的变化,何况是五种,无数高手穷毕生之功恐怕连门道都摸不着,而任逍遥因为镜花水月的作用,彻底失去对五感的掌控,受到的强烈震撼,空前绝后,竟使这极其微小、却至关重大的长年演变,一蹴即至,脱胎换骨,在蓝染惣右介发现异状前,完完全全的悟出了第六感!
此刻在任逍遥的脑海里,极端的明晰与混沌并存,他看不见、听不清、感觉不着……却清楚的知道一切能够看见、听清、感觉到的物事,整个脑子晶莹通透,无有遗漏,甚至完全提升到了比对手更快的运作速率中。
现在,被掌控的不是他任逍遥,而是蓝染惣右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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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柱香、足足过了一柱香功夫,任逍遥手持宝剑站在蓝染惣右介跟前,剑尖离他胸口只有区区两寸,但却没有再动过一下。
蓝染惣右介亦凝立原地,既不挡架,也不躲闪。
两个人就像两座雕塑,就那么呆呆站着,任由时间一分分流逝。
片刻前,服部弥太郎走进前去想要看个究竟,岂料才踏进方圆两丈的地域就给一股突然生出的强大的力量给震了回来,口吐鲜血,瞬间受了极重的内伤。
交战中的易天寒、付龙渊、花事君他们和对方四人也都停下手来,和全场六千多双眨也不眨眼睛一起注视着这里。
炎阳高照、灼人心魄,对峙中的任逍遥、蓝染惣右介无不汗湿重襟,但他们俩就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仍旧保持着最初的那个姿势,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动。
所有人的心都扑扑直跳,他们都很清楚两人间这一战决定的不光是个人生死,不光是北辰一刀流的存亡,还有扶桑国乃至天下的未来的命运。
忽然,蓝染惣右介动了,他袖袍一抖,仰天大笑:“哈哈哈,任逍遥,你倒底经受不了精神的打击,倒底是自断心脉啦,哈哈……”
第三个“哈”没有笑出,声音戛然而止,任逍遥手腕一推,冰魄玄霜剑不偏不倚,刺进了他的胸膛。
“你……”蓝染惣右介喉头一哽,霎时从天堂坠落到地狱,“你怎么……怎么没死,明明……明明已经……”
“明明已经自断心脉,再没活路了哦。”任逍遥泛起招牌似的、天下间没有任何怀春少女能够抗拒的迷人微笑,缓缓睁开眼睛。
霎时之间,整个天地都不同了。
站在广场中央,远处的安纲殿像变成另一个世界似的,不但色彩的层次和丰富度倍增,最动人处是他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块砖瓦在阳光映照下的千姿百态,没有丝毫缺憾,没有半点遗漏。
任逍遥深吸口气,内外的天地立时水乳交融的浑成一体,和煦的阳光从东方射来,投到他身上,从没有一刻,他像目下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生命的意义。
“这就是我的第六感么?”他心中一动,目光再次转向蓝染惣右介——方才在幻境中疯狂叫嚣、不可一世的他现在几乎成了一个空着的躯壳,神情呆滞、目光呆板,如果不是微微抽动的嘴角和持续战栗的身体,根本没人相信他还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本该一败涂地的你能破解镜花水月!”生命随着他口中喊出每一个字缓缓溜走,到“镜花水月”四字出口,整个人像突然衰老了几十岁,脸上血色退尽。
“因为在你的‘帮助’下我悟出了第六感——直觉。”
“直觉!?”
“是啊,就是人们、尤其是女人常常挂在嘴边的直觉。”任逍遥虎目闪跃深邃不可测的智慧光芒,淡淡道,“当然,我的‘直觉’不是那种直觉,而是凭借真气的发散和回馈体察一切,代替视、听、嗅、味、触五感的完美灵觉。”
“原来如此……我……我不是败给了你,而是……而是败在了自己手里!”蓝染惣右介虎躯剧震,猛地一拔身体,脱开穿透胸臆冰魄玄霜剑,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坠地。
“扑通!”他断气的刹那,任逍遥同时摔倒,镜花水月在他身上至少造成了二十处严重的内伤,能够支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逍遥……爹爹——”同一时间,换好衣衫的真宫寺美奈从安纲殿走了出来,她本一步一挪的趔趄跑向任逍遥,下了高台倏地瞥见父亲躺在母亲怀中,面色苍白如纸,胸口血如泉涌,立时改道。
就在这时,谁都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本已倒底的蓝染惣右介突然跳了起来,饿虎扑羊般朝真宫寺美奈直冲过去!
“任逍遥,我完了,但你的女人也休想活,我要杀了她,让你后悔终生!!!”
任逍遥陡然一惊,醒悟到自己重伤后手足无力,那一剑固然正中心脏却不能立时要蓝染惣右介丧命,而对方则抓住机会假装身死,等真宫寺美奈走进再拉她陪葬时,一切已经晚了……
蓝染惣右介穷尽生平最后一丝气力的掌击离真宫寺美奈不到三尺。
这样近的距离即使是的功力尽复的自己、暗器通神的邓磊或者全场任何一名高手都无法施救,任逍遥自然也不能!
“美奈……”惊呼声响彻整个虚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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